试论诗歌创作中的意象手法
(2018-12-07 13: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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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诗歌杂谈 |
诗的历史最悠久,称为文学之冠,中国的国度是诗的国度,没有诗歌就没有文学。
诗是文学艺术的最高境界,诗又是文学创作的基础。我们在从事群众业余文艺创作辅导中,发现许多业余作者都是从写诗开始的。特别是戏曲、曲艺、歌曲等艺术形式的文学部分,都必须具备诗歌的一些特点:好的戏曲、曲艺唱词,好的歌词,其本身就是一首好诗。至于诗与绘画、音乐、舞蹈的密切关系,那更是众所周知了。
一切艺术都是美的,诗更是美的结晶。怎样写出具有较高审美价值的诗歌呢?这是广大业余作者经常问及的问题。在诗歌创作过程中,为使其达到美的高度,作者除具有深厚的生活基础、正确的思想感情、强烈的时代精神、高度的概括能力等素质外,还必须学会运用各种艺术手法,如比兴、夸张、意象、通感等。这里侧重论述诗歌创作常用的一种表现手法——意象。
意象就是诗人主观的审美思想与审美情感的“意”与作为审美客体的景象、事物和场景的“象”在诗歌语言中的结合。因此,作为审美客体的物象便是构成意象的重要因素。物象,是一种客观存在,每当诗人把它作为表现对象时,就染上了诗人主观感情的色彩。
例如有一首摘葡萄的诗这样写道:我垫着板凳/垫着爸爸期盼的目光/一伸手/触摸到蓝天滴下的/颗颗透明的太阳/我摘下一串串晶莹的梦/摘下一串串甜甜的渴望/爸爸紫色的思绪/在我的掌心/荡起玫瑰般的波浪/……全诗想象奇特,通篇运用意象手法,虚实结合,将一首小诗写得形象生动,富有诗味。在作者独特的生活感受中,他所垫着的是爸爸期盼的目光,他所触摸到的是颗颗透明的太阳,他所摘下的是一串串晶莹的梦和一串串甜甜的渴望,就连爸爸的思绪,也染上葡萄的色彩——紫色。试想,如果此诗不运用意象手法,完全运用写实手法去写摘葡萄:“秋天的太阳当头照,我垫着板凳摘葡萄,摘了一串又一串,爸爸见我点头笑。”那还有什么诗意呢?事实证明,恰到好处地运用意象手法,可使诗的语言形象生动,增强诗的艺术感染力。
要想很好地运用意象,就必须在生活中培养观察事物的能力和自己独特的感受能力。所处的环境不同,感受不同,意象也就不同。在诗人看来,意象是有生命的,蕴藏着作者的思想感情。鲜花盛开,鸟儿欢叫,一般都会给人带来喜悦、兴奋的心情,唤起美的想象。而杜甫的感受则不同:“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同是枫叶,在长亭送别、柔肠寸断的崔莺莺看来,它一点也引不起欣赏的兴趣:“朝来谁染霜林醉,点滴是离人泪”;可杜牧的看法完全不一样:“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同是离别,著名女诗人舒婷的感受是:“双手想捂住诀别的痛苦,目光却从指缝间滑落大滴的血”;而本地业余作者文木的感受则恰恰相反:“默默注视你离别的目光,血管中奔涌着爱的暖流”;同是写思念,诗人姜强国的想象是:“相思,垂下一片奇怪的树荫,风刮了许久也没有刮走”;而本人在一首小诗中写道:“铁打的秤钩吞小肚,小妹挂你在心间” ……从以上举例中可以看出,艺术的创造性,也往往体现在意象之中。
意象按其表达方式又分为描述性意象、比喻性意象、叠映式意象、象征性意象和通感性意象多种。这里不一一述说,主要想讲讲带有共性的东西。下面就根据我多年的创作、辅导实践,谈谈在诗歌创作中使用各种意象手法时必须共同注意的几个方面:
一是要正确区分意象与意境的相互关系。意象是作者的思想情感与客观物象的契合;意境则是文艺作品所描绘的生活图景和表现的思想感情融合一致而形成的一种艺术境界,能使读者通过想象和联想,如身临其境,在思想感情上受到感染。意象是营造意境的材料,是语言通往意境之路的身影;意境这一概念的外延比意象大,意境是一棵参天大树,意象则是大树上的枝叶。例如马致远的《秋思》:“枯藤老树婚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短短的一首小令,运用九个名词、九种景物组成三个“鼎足对”,由几组描绘性意象构成一幅和谐的画面,展现出一幅秋郊日暮羁旅图,其意境深远,融情入景,从而形象地表达了作者孤寂愁苦的心境,被后人誉为“秋思之祖”,久传不衰。
二是要注意意象的创新。诗是语言艺术,意象的创新是诗歌语言的生命。诗人在运用意象手法时,必须注意它的独创性。如果诗人对自己所表现的意象无新颖独到的发现,那么写出的诗就会陈旧、平庸,不能给人以美的享受。“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只要善于从生活中发现,就会出现鲜活的意象。要敢于抛弃一切平淡的意象,千万不能走捷径,简单地套用和滥用已知的意象。第一个把女人比作鲜花的是天才,第二个把女人比着鲜花的就是蠢才;第一个把月亮写成银色唱片的是创造,第二个把太阳写成金色唱片的就是重复了。例如写思念、等待情人,有许多写法,弄不好就会落俗套。而我在写《爱的等待》时,却变换一个角度,力求做到意象出新,收到了较好的效果。我是这样写的:明知你不会来/却还在痴心地等待/每天丈量记忆的小径/将所有的心事都翻晒/多少次望穿长夜/多少次独守悲哀/爱情是一团难解的麻线/扯不断的相思时刻缠绕心怀/。明知你要来/却又显得不自在/半夜里望着月亮微笑/清晨对着镜子发呆/一桌菜冷了又热/一肩门关了又开/爱情是一个美丽的深渊/掉进去就别想一下子爬起来/。诗中写回忆往事、默想心事,没有简单地去表现,而是独辟蹊径:“每天丈量记忆的小径,将所有的心思都翻晒”,其意象含蓄、生动。对爱情的理解也与众不同:“爱情是一团难解的麻线,扯不断的相思时刻缠绕心怀;爱情是一个美丽的深渊,掉进去就别想一下子爬起来。”作品发表后,受到有关读者和专家的好评。这就是意象创新的魅力,除此之外,意象的创新,还有一个途径,就是意象的哲理提炼。哲理本身就是一种深刻,如在诗的意象中营造哲理意蕴,无疑会增强诗的深度和力度,增强诗的新鲜感和凝重感。例如李商隐的“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王之涣的“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当代诗人顾城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等,就是属于富有哲理意象的名句,读起来耐人寻味,给人以启迪,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
三是要防止纯意象的恍惚迷离倾向。运用的意象不能晦涩难懂,就是雾中看花,也要有花的影子。有一位业余作者写了一首朦胧诗《你和我》:天是灰蒙蒙的/地是灰蒙蒙的/雨是灰蒙蒙的/路是灰蒙蒙的/灰蒙蒙的世界里/走来了你和我/。这种诗读起来如同猜谜,意象与意象之间的联系令人费解,整个诗的立意令人捉摸不透,这种价值不高的诗,怎么会受到读者欢迎呢?!
四是要注意意象的准确性。丰满、优美的意象,哪怕经过夸张、变形,也是准确的。如李白的“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单看“白发三千丈”一句,真叫人无法理解,白发怎么能有“三千丈”呢?读到下句“缘愁似个长”,豁然明白,原来“三千丈”的白发是因愁而生,因愁而长!愁生白发,人所共晓,而长达三千丈,该有多少深重的愁思?真是奇想出奇句!有些作者,为了意象而意象,牵强附会,词不达意,意不入理。例如有一位业余作者的小诗《秋夜雨》中有这样两句:“丰收的锣鼓,在雨网中蹦跳;果实的芳香,在鼻尖上缭绕。”初看起来,在诗的语言上有一定的创新,但仔细琢磨,发现作者在选用意象时有不准确的地方,不符合诗的内在逻辑。中国的传统习俗,人们在喜庆丰收的时候,起码要选一个“黄道吉日”,很少会选一个下雨的夜晚的;既然是一个下着雨的秋夜,果实的芳香怎么会在鼻尖上缭绕呢。由此可见,在诗歌创作中,要反复推敲所运用的意象,不但要追求意象的创新,还要注意意象的真实、准确以及意象之间的内在联系。
五是要注意形象的整体形象。在运用意象时,不要堆砌意象,忽视整体形象,不要忘记让诗意寓于形象之中。写诗好比打铁,围绕一个整体形象,每锤都要恰到好处地落在实处。个别的意象好比枝叶、花朵,整体形象好比树的主杆,没有主杆,枝叶、花朵就会失去依托,显得杂乱无章。当生活的灵感扇起我们的创作冲动时,这时需要警示自己:诗人不是因为几个意象而活着,他的命运在于创造一个有意象参与的诗意活体。意象的运用只是诗的一种艺术表现手法,是构筑诗歌美丽殿堂的重要因素,但不是唯一的因素,要想写出一首好诗,仅此还不够。
个别意象好比珍珠,没有一根“红线”串起,将是一盘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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