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师一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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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师宿舍把杯蒲包肉瓜干酒 |
分类: 宝应往事拾零 |
这个一〇六不是什么特殊的代号,是几十年前我们在高邮师范上学时宿舍的室号。当时我们住在最南面一排平房,宿舍号从东边排,从一〇一开始,起码有十二间。我们七八级四班男生的宿舍从一〇五到一〇九。我住在一〇六室。
我们这间共十位同学,宿舍门在中间,两边各三张高低床。东边五个人:徐一乘、吴孝彦、任广成、王玉林、周旭;西边五个人:我、沙成荣、张兆诚、薛昌明、殷介生。殷介生名字叫应届生,实际年龄最长,是老大哥,他是我的同桌,知识功底很扎实,人也很实在。周旭最小,当时只有18岁。我们这个宿舍的同学来自高邮、宝应、江都、泰兴,除了兴化,我们集齐班上所有同学家乡所在地。
名字中有“成”或“诚”或“乘”的四个人是抽烟的,而且他们烟瘾还不小,我上学前抽烟,上学后不抽了。
任广成是班干部,是党员,也是我们的舍长,他是一个任劳任怨的人,为班级和宿舍都做了很多繁杂而琐碎的事情。虽然家在高邮城上,但基本上是住在宿舍,只是周末回家。吴孝彦、徐一乘、沙成荣、殷介生家在高邮农村,他们并不是每周回家。
虽然来自各地,年龄差异也比较大,爱好也不尽相同,但我们相处得比较和谐。几乎每个星期六的晚上,我们都要小聚一下,打拼伙。吃过晚饭以后,在附近街上买一些猪头肉、炸小鱼、花生米,还有高邮的特产非常好吃的蒲包肉或是捆蹄,弄一斤瓜干酒或是糁子酒倒入茶缸(高邮人叫把杯),大家轮流喝。好像除了我酒量大些,大家都不太能喝,一斤酒喝得面红耳赤,声高话多,气氛是好得不得了。那时其他宿舍、甚至旁边班级的同学都很羡慕我们。
徐一乘年过三十未婚,上学时在公社文化站当站长,看中了宣传队一位长得漂亮的姑娘,比他小得多,那时忙着结婚。我们几个人星期天骑自行车到他八桥的家,我帮他油漆家具,其他人打下手。晚上再骑车返回学校。我们还都出席了他的婚礼。可惜的是,他毕业后没几年就患肝癌英年早逝了。他是我们班的才子,是泰州中学高三的学生,聪明活泼能写会说,很活跃。我在邮师说相声,就是他为我捧哏。
周旭是班级最小的三个人之一,他原本分在小年龄的五班,可他觉得和我们这些老同学在一起能学到东西,就请求来到了我们班。他写得一手好字,完全可以作为硬笔书法的字帖。人也很勤奋,每天抱着个小收音机学习日语。他个子高高的,人也挺帅,我们想撮合他和艺术班的一位女孩子谈恋爱。他很腼腆,也不很主动,没有结果。我们都觉得是件憾事。当时我们就觉得周旭非池中物,果然若干年后,他成了我们这个班最有成就的人。在省委《江苏通讯》当主编多年,后来成为省旅游局局长,也让我们感到与有荣焉。
王玉林胖胖的,很随和。他睡觉会打呼,有时声音比较大,大家睡不着,徐一乘就敲敲巴杯把他弄醒,他却说,根本没有睡着,还听到我们说的话。多年后,我发胖了,睡觉也打呼,别人说我呼了,我也说没睡着,听得见他们在说话。看来,只是一种浅睡,而浅睡时也会打呼。
吴孝彦很文雅,话不多,也写得一手好字。我们办的《春草》文学壁报,他是,主要的抄写手。记得我在《春草》上有一首小诗《乡间小路》,后来在《人民日报》副刊发表了,他还特地写了一封信(那时我们已经在各地实习了)向我表示祝贺。
我的上铺是沙成荣,他应该也算是小年龄的,他不是老三届,却又比周旭大几岁。不管是上学时还是毕业后,我和他的接触都比较多,交情也最深厚。毕业后,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
我调到出版社后,他也被调到高邮市政协工作。有一天,他打来电话说,想到南京来看看我,他找了一个熟悉的医生,随便想了一个理由,说背上的黑痣有可能出问题,要到南京检查,便堂而皇之地到南京来“看病”了。于是,我们又在一起抽烟、喝酒,回忆起在学校时的日子。玩了几天,他觉得总要检查一下,就去我家对面的肿瘤医院,医生说,痣要开掉,培养一下,看看结果。谁想到结果是恶性的,医生说,幸亏发现得早,而且开得彻底。这之后十多年,竟然一直没有事,我真为他庆幸。直到2002年,他太太打电话告诉我,他走了。还是因为在背上发现了那凶恶的黑痣。从发现到去世,没有几个月的时间。这又是20年过去了。
我们宿舍还有两个也是宝应来的,一个张兆诚,前年宝中老三届聚会时看到过他,还是那么瘦,一口烟熏黄的牙齿已经没几颗了。另一个薛昌明,是我们班篮球队的主力中锋,可毕业后就一直没遇到过了。
一〇六的同学,天各一方,永远不会再聚在一起喝酒了。想到这儿,有点悲从中来。
(文首照片是2016年4月我们班部分同学去看望病中的陈中坚同学时的留影。这张照片上只有我和任广成是106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