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持续三年啦,乱像仿佛愈演愈烈,搞不懂是疫情闹的,还是疫情政策闹的。连出京都是个问题,出国旅行更别提了,“行万里路”遥遥无期。聊以自慰,从2020年起,世界公园成了我每年春天假装“出国行”的必游之地。三次之后,我不得不说,这么些年世界公园真的被严重低估了。
2020年4月下旬的某个下午第一次游到该园(其实它早在1993年就开园了),我的目标是郁金香。本来是全球著名景观的微缩汇集地,但对外更闻名的是它的郁金香,就像法源寺的丁香、雕塑公园的玉兰、明城墙遗址的梅花。当国人成为全球旅游大军时,世界公园自然成为鸡肋了。
园里的郁金香果然好,红黄白橙粉的酒杯状花朵开得正好,颜色之丰富简直要组成彩虹旗。但没想到其他的好更让我惊艳。先不说意大利台地园旁边那些高大的法国梧桐——淡紫色的梧桐花正成串舒展开来——单是那两棵繁花似锦的晚樱就深深地吸引了我的目光,大约一半的时间我就留在这里了。当然不止这两株晚樱树,它傍边就是1:1的日本桂离宫局部,背后就是形似京都八坂之塔的清音塔(?)。夕阳之下,粉白的晚樱花瓣重重叠叠累累坠坠,风吹来,花瓣袅袅婷婷地飘落,映衬着日式庭院和风塔,恍惚之间,感觉回到日本了。我久久地徘徊在这里——园子里除了我,没有一个人。不能更美妙的去处了。
其实这个角落有三株樱花树,一株显然是早樱,已经“绿叶成荫子满枝”了,见不到一朵花,在绚烂晚樱的光芒中黯然失色。桂离宫院门外的两小株樱树下落满了粉色的花瓣,树上“绿肥红瘦”。我暗暗许愿,来年要再过来一趟,看一看这些早樱的花儿。
由于大把时间花在了“日本角”,闭园之前只在亚太景区走了走。惊喜依然不少,不仅见识了越南的独柱亭、印度的泰姬陵、新西兰的毛利小屋(这些地方我还没走到),再见了曼谷的大皇宫、耶路撒冷的金顶清真寺、悉尼大桥和歌剧院,居然还重逢了土耳其的特洛伊木马、德国博物馆岛里的伊斯塔尔门(源自土耳其)——我不得不给设计者点个赞。还远远地看到了我心心念念的复活节岛上的石像们。虽说都是微缩景观,但各个物件的细节刻画充分,显然没糊弄游客。
如约,2021年清明节我重返世界公园。节日之中,园内游客明显多了。4月上旬正是大多数蔷薇花科的盛花期,桂离宫外的那株高大的梨树成了“明星树”,大家围着拍照,一边照一边互相问,这是什么花?樱花吧?梨树傍边是一颗稍矮的海棠,正在酝酿花朵,被明显冷落了。院门外的那两小颗花朵尚幼。我钟情的角落里,上年被遮蔽的早樱开得正好,一树圣洁的白花摇曳生姿,两株晚樱就黯淡了,背后的清音塔一如既往安详。人们又围上来,我远远地看着。
慢慢在园子里走了走,桃花紫叶李花团锦簇,掩映着微缩的白宫、国会山,巴黎圣母院和埃菲尔铁塔、伦敦塔桥和巨石阵、比萨斜塔也能乱真,只是它们脚下的成片郁金香还没全开。居然见到维也纳的圣斯坦芬大教堂——当年路过时不知它的历史,如今知道了。非洲角以埃及文明为主,金字塔、阿布辛贝勒神庙首当其冲,重见卡纳克神庙让我惊喜。早年我走过的,但一晃而过了,居然没为它留下笔录。我要再去的。
今年(2022)4月中旬,我又去啦。这次赶上风不小的日子,也不是假日,游人屈指可数。无他,直奔桂离宫而去。梨花已经凋谢了八成,而旁边的海棠树被重重的花朵压弯了树枝,简直要为它担心了。两小株樱花树上粉团团的花朵也在争艳,正在“绿瘦红肥”中。我的那一处呢,早樱在凋谢中,满树白花落了五成,而两株晚樱上的花朵,正在次第开放中,尚形成规模。三株樱花树,一树早樱白多粉少,已经超越盛期,花渐少叶渐多,两树晚樱粉多白少,正在走向盛期,花叶大体等量齐观,叶略抢眼些。我当然知道,只消短短几天,这里就是两重天了——白色早樱消退,粉色晚樱烂漫。在眼下的短暂时光里,他们终于平分春色,没有谁的光彩被遮掩。
这次更加吸引我的,还有桂离宫前面的那个红色的“鸟居”——“开”字形建筑。它一直在那里,只是我以前不识。高阶秀尔(Shuji Takashina)说:鸟居是神域和俗域的界限……跨过鸟居后便是神明的世界,而鸟居之外即为俗世
[1]。嗯,原来在这疫情下的三个春天里,我都偷闲在神域中停留半天,何其幸也!

2020年4月下旬:晚樱和清音塔

2020年4月下旬:夕阳下的两株晚樱和清音塔

2020年4月下旬:桂离宫院门外的两小株

2021年4月上旬:早樱和清音塔(早樱旁边为晚樱)

2022年4月中旬:早樱晚樱和鸟居

2022年4月中旬:桂离宫院门外的两小株(旁边为梨树)

2022年4月中旬:桂离宫院门外的海棠树

京都的八坂之塔(摄于2019年5月)
[1]
《日本人眼中的美》,高阶秀尔 著。湖南美术出版社,2018. p.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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