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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行记(2):众神之城

(2021-06-20 20:12:09)
标签:

文化

历史

旅游

杂谈

分类: 在路上

从泉州回来,按照惯例要留下笔录的时候,想到了一年前游走过的大同——我童年的城市(http://blog.sina.com.cn/s/blog_165be2b020102yr23.html),惊喜地发现这两座城市有太多可比性,不由得为自己的选择叫了一声好,虽然带回了满身满脸蚊子包。

这两座城市都在1982年公布的第一批24座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之列。不太清楚排名是否有明确的先后之分,看有篇文章得意洋洋地说“泉州排第九,名至实归”,我只好在这里“回击”一下,大同排第三呢,仅在北京和承德之后——不过也许这个排名就是按照从北到南从东到西的大体顺序安排的,第三第九分不出高下。

之所以能成为历史文化名城,大同和泉州各有千秋,前者是北魏都城,辽金陪都,明清重镇,后者是唐以来的海外贸易要地,宋元更发展为世界第一大港。往日繁华散去,留下遍地文物,而因为它们都是“边地”,直面异域文明,“多元文化”成了它们的共同特点。

不知为什么,说到“多元文化”,宗 教文物竟然是最佳代表。在大同老城,弹丸之地就有华严寺、善化寺两座第一批国家重点保护文物,稍远一点还有更大大名鼎鼎的云冈石窟和应县木塔(佛宫寺),而泉州老城里同样有开元寺和承天寺,虽然不属于“第一批”,也是国宝级,而且由于对外贸易频繁,泉州的佛教寺庙本身就呈现了罕有的“多元”特点。

开元寺里的两座石塔,始建于宋代重修于明代,已经是泉州的地标。更为重要的是这座寺庙在不少地方隐含着印度教文明的身影——第一天下午我在那里游逛的时候,有些倦怠居然错过了,稍后读了书上的介绍,很是后悔,离开之前又去了一次。这就是功课没做到位的表现。大雄宝殿背后走马廊上的那一排石柱,各位看官千万不要错过中间两根——据专家考证,那两根颜色明显发黑的柱子是大殿翻修的时候直接从印度教寺庙废墟中挪移过来的。眼下泉州市已经见不到印度教寺庙的影子,这两根柱子是印度教曾经在这里兴盛的最直接物证。烈日下我围着石柱细细转了两圈。石柱上、中、下部各有四面浮雕,刻画着印度教神话故事,例如其中一幅表现的是十臂人狮撕裂凶魔肚皮的场景(1),而人狮是毗湿奴的化身。据说类似的石器构件在泉州发现了300多件,大多数收藏在泉州海外交通博物馆里。可惜这座博物馆在修整中,不对外开放。

相信这样佛教和印度教融合的景象,在国内其他地区看不到。可以想象当年印度和锡兰商人在印度洋季风的推送下来到泉州,留住下来,一边贩卖一边收购,直到下一个季风季再扬帆而去的情形。身处异域不忘信仰,慢慢地,承载寄托的寺庙修建起来,香火旺盛。

如果说印度教的痕迹已经远去,只能从文物中探寻往日繁荣的话,在我眼里,伊 斯 兰 教在泉州留下了极为浓郁的印迹,至今依然处处可见。最为显眼的当然是——清净寺(又名圣友寺),初建于1310年,距今已经700多年,是全国唯一保留至今的宋代伊 斯 兰 教清真寺,当之无愧的第一批重点保护文物。同样,我也是两赴此地才一睹真颜,第一次去穿的裙子有点短,还露肩,被拒之门外——当然那天我的第一目的地是博物馆,扑空之后才临时起意转头去了清净寺。第二天,我换上了一袭黑长裙加长袖衬衫,汗流浃背。但我依然能看到男士们穿着背心短裤入内,工作人员还替他们宽心,说“男士没事儿”,路见不平的我不由得冲这些不讲原则的人们“怒吼”:这太不公平了!当然没人理我。

其实不用换长袖长裤,从外观就能看出这座清真寺不俗,真的不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高大雄伟的IWAN式门楼(2)——是的,这是典型的伊朗什叶派清真寺建筑式样;通体呈淡青绿色,也是伊 斯 兰世界最喜爱的颜色。四年前我和小凤凰在伊朗旅行的时候,见过太多这种模样的清真寺,而在国内是第一次。不由得从心底里泛起了亲切感。外观非常整洁完好,进去之后才发现其实这座寺庙已经变成“遗迹”了,礼拜大厅(奉天坛)失去了屋顶,地面上绿草茵茵,只剩下几根柱础和残柱,7个面向麦加方向的壁龛默立着(3),上面雕刻者古老的阿拉伯文字,应该是《古兰经》铭文。院落很小,不到五分钟就能走完,我深深地叹息。深信原版清净寺应该有一个阔大的院子,类似北京的“四合院”,中间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净身泉——伊斯法罕的聚礼清真寺就是这个样子的。

排行第二的相关古迹是位于郊外的伊斯兰圣教墓,也是重点保护文物。看介绍,这里埋葬着7世纪从阿拉伯航海来到泉州传教的穆罕默德的二位门徒(被称为“三贤”“四贤”),可以说是伊 斯 兰世界里除穆罕默德圣墓和阿里圣墓之外历史最久、价值最高的古迹 [1] 。都说伊 斯 兰 教不提倡偶像崇拜,除穆罕默德被认可是先知外,“余无圣者”,理论上不应该有这样高调的墓地。不过,如果确认是什叶派遗迹,我就没什么疑问了——什叶派中的偶像崇拜可真是无处不在哦。

除了这两处保护文物,伊 斯 兰风深入到了泉州老百姓日常生活中。君不见中山路上的骑楼,那繁花的雕刻、半圆形的和有IWAN之风的桃心型窗户(4)、不时闪现的绿色,不都是阿拉伯风格吗?更不要说老房子地面上铺着的瓷制“花砖”了(5),颜色清新花样典雅,与阿拉伯世界无处不在的瓷砖异曲同工。我对下榻的民宿有不少怨言,唯一的好处——它对面的老房子门廊下的地砖就是这样的,每个早上除了数蚊子包就是趴在窗户上欣赏门廊。

虽然听不到晨钟暮鼓,能随处见到这些痕迹,我亦很满足了。

 

既然有伊朗飘来的什叶派痕迹,那看官一定会问,泉州有没有古代波斯宗 教——祆教的痕迹。答案似乎是否定的,但是,这里有“摩尼教”(明教)的踪迹,而摩尼教与祆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看资料说唐五代泉州就有摩尼教活动,到元代时达到顶峰,随后其遗址大多湮灭,但在泉州市晋江留下了我国唯一一座元代摩尼教寺院,草庵摩尼寺。寺内供奉的摩尼光佛造像为世上仅有,极为珍贵。路途遥远,我没有去了,但明白这也是“众神”之一。

在元代与摩尼教同时兴盛的还有景教,是为基 督 教。元代的泉州已经是当时我国南方区域性的基 督 教传播中心。可惜目前留下的只有石刻和石碑,最远可追溯到十四世纪早期,并没有完整的古 基 督教堂存留。元代泉州也有犹太教痕迹。写来写去,深感统治时间不足百年的的元代(以及之前的宋代)显然拥有非常宽容的文化氛围,并没有那么多异族统治的暴烈,我们或许误读它了。元代泉州方济各派主教安德烈·佩鲁贾说过:天下各国人民,各种宗 教,皆依其信仰,自由居住;盖彼等以为凡为宗 教,皆可救护人民 [2]

到此哈不得不提到,泉州的多元文化在古今之间存在着明显的断层,即元末的动乱和明清以来的民 族 主 义使各类蕃坊遭受灭顶之灾,除了佛道场所,其余神庙教堂大多被毁 [3] ,例如前文提到的印度教石柱被拿去顶扛佛教的廊道。在城里游走的两天里,也遇到了两座教堂,基 督 教福音堂和泉南基 督 堂,都甚为年轻。饶是这样,一个在重修中,一个被暂用作接种疫苗的集结地,均难以入内。

与清净寺一街之隔的关岳庙,男女老少都在求签问卜,香火高扬。屋脊上游龙彩凤的装饰让这庙宇显得有些恶俗,我只简单走了一圈就出来了。但无意中居然发现旁边那座古朴的院落,居然是“锡兰侨民旧居”。看我驻足观望,拉客的三轮车大哥热情地、艰难地用普通话给我介绍了一下。原来此地是宋时落难与此故土难回的锡兰(斯里兰卡)王子后裔的居住地。我十分感谢,顺道让大哥拉我去不远处的承天寺,支付了10元车费+5元讲解费,大哥不好意思地收下。多谢这位大哥的提醒,我才不至于疏忽了这一点:承天寺是弘一法师圆寂的地方,不是我一直默认的灵隐寺。

泉州当然少不了妈祖庙,那就是位于城南的天后宫,香火更旺。夕阳下我坐着“小白”前往,惊喜地发现它的门前就是德济门遗址(6)——这里当年是外国商人在泉州的集中居住地,形成了被称为“蕃坊”或“蕃人巷”的外国人社区。手里的书籍告诉我,考古学家在这里挖掘出了伊 斯 兰 教、基 督 教、印度教、佛教、道教等石刻,真正让泉州成为“世界宗 教博物馆”。

  风流总被风吹雨打去。现今的泉州早已失去了第一大港的风头,多元文化也曾中断过,但曾经的繁华和宽容促成了今日闽南民间信仰的繁荣,使泉州能够继续作为“众 神之地”而存在,“半城仙”庇护下的“半城烟火”生机勃勃。
泉州行记(2):众神之城
图1 开元寺里的印度教石柱
泉州行记(2):众神之城
图2  清净寺外观
泉州行记(2):众神之城
图3 清净寺里的奉天坛
泉州行记(2):众神之城
图4 中山路上的骑楼
泉州行记(2):众神之城
图5  花砖
泉州行记(2):众神之城
图6 天后宫外的德济门遗址


[1] 陈桂炳. “海丝名城说泉州. 2018. 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 P.78

[2]范亚民 主编.地道风物·闽南. 2019. 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P.60

[3] 范亚民 主编. 闽南地道风物. 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P.6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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