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机又来了

即将来临的2018年春节是一个普天同庆、皆大欢喜的节日！

全国的总体形势一片大好，虽然经济形势很是严峻，不容乐观，但在这种困难的形势下，美信公司全年的经营目标竟然超额翻番完成。公司决策层大喜过望，给公司里的每个人都发了相当于去年双倍的年终奖金，包括姜小新和艾晓这两个实习生身份的临时工，也都分别拿到了1万元的年终奖金。

艾晓的年终奖金本来应该是5000元，戴维为了让她和姜小新一碗水端平，告诉肖潇，对姜小新和艾晓一视同仁，就高不就低，照着姜小新的奖金数额，都发了1万元。公司里就她们两个是这种情况，而且这个数额远远低于公司正式员工的年终奖，所以也没人提出什么异议来。

美信公司还在距离公司不远的首都大酒店包了一层的大宴会厅举办了年会庆功晚宴，宴请全体员工和业务客户及有关部门的代表。公司各个部门都编排了丰富精彩、各具特色的节目在晚宴上演出。节目演出精彩纷呈、热烈喜庆，充分展现了公司蒸蒸向上的蓬勃发展势头和公司员工兴高采烈、众志成城的精神面貌。

抽奖是整个晚宴的高潮，晚宴设置了一二三等奖和好运奖，一等奖1名，是价值1万多元的苹果笔记本电脑，二等奖2名，是价值8000余元的最新款iphone8苹果手机，三等奖2名，是价值3000余元的ipad平板电脑，好运奖无数，是装有300元味多美礼券的红包一个，基本上人人都有。

今年是艾晓的苹果好运之年，美信公司只有一个人抽到了大奖，就是艾晓抽到了一个二等奖。其余的一二三等奖都让业务客户和有关部门的代表抽走了。艾晓想不到自己竟然又拿到了一部iphone8苹果手机，今年以来，她已经拿到了三部苹果手机了。

怎么处理这三部手机，让艾晓很是纠结了一阵子。她最想用的当然是iphone8手机，可之前戴维和卡尔分别送给她的iphone7手机也是用了没有多长时间，而且她手头虽然只用了一部iphone7手机，但承载的却是戴维和卡尔两个人的情义。

还是戴维替艾晓拿定了主意，用iphone8手机。按照苹果公司出新机的时间，每次新款手机更新换代的时间也就1年左右，最新款的手机如果再拖上几个月不用，就会变成旧款手机了。两部iphone7手机艾晓寄回了徐州老家，给爸爸妈妈一人一部。

下岗休闲在家的老两口收到艾晓寄回来的手机之后，激动地老泪纵横，觉得艾晓终于出息了，多年含辛茹苦的培养没有白白付出，他们艾家的好日子也该来临了。

收到手机的当天，老两口彻夜未眠，捣鼓了一夜手机，也没有弄明白这个苹果手机的各个功能怎么用才好，操作系统跟使用安卓系统的国产手机不一样，更何况老两口一直没有用过超过1000元的手机。

艾晓父母一开始拿着这两部手机出门遛弯锻炼的时候，着实显摆了一圈，让左邻右舍的老同事老街坊们都羡慕不已，感叹艾家真是培养出一个金凤凰。满足了虚荣心之后，久贫乍富的老两口又开始惴惴不安，觉得使这么好的手机太显眼了，容易招贼上门，生怕哪天家里再来个贼把家里偷个底朝天。

可怜老两口真是想得太多了，就他们家那点家当，除了当年结婚时买的一条金项链和一个金戒指，艾晓她妈天天带在身上，他们家就再也没有一件能值得贼看上眼的东西了。而且就这两样金饰品的价值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两部iphone7手机值钱。

除此之外，他们家里最值钱的一件物品就是新买的电冰箱了，这还是原来用了十几年的老冰箱实在是没法再修了，才花了2000多元添置了一台国产名牌海尔电冰箱。

坏了的老电冰箱想卖给收废品的，人家还不要，免费给你拉走行，一分钱都不给。老两口不舍得一分钱都换不了，哪怕是给个二十三十元的也行啊，问了多少个收废品的，就是没人给钱。这个破冰箱生生地在家又放了大半年，眼看着都要生锈了，老两口才让收废品的给拉走了。

2018年的冬天，因为环境治理力度的加大和保障重要活动的需要，很多行业都停工停产限量限产，北京的天气也出奇的好，蓝天的天数明显比往年增加了不少。

阴历的十二月二十九日，是春节放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美信公司惯例是各个部门留一个人值班，其余的人都可以休息不用来上班了。

戴维照例是要在这一天在公司坚持值守的。今年的春节，因为姜小新，他不回美国了，要陪着她留在北京过春节。

艾晓也没有回徐州老家。因为漂泊不定的情感和心乱如麻的思虑。

姜小新陪着戴维也来公司上班了。艾晓也来了。客户部各个美女都忙得不行，不是忙业务，二是忙着计划春节的出行。

还没到春节呢，各个美女们却都为春节外出旅游度假忙得一塌糊涂。欢度春节怎么能在北京欢度呢，能出国的都在计划着出国的行程，即使出不了国，怎么着也得去海南避寒或者去东北看冰雕，美女们的心早都已经飞了。所以艾晓主动请缨，要求大年二十九这一天来公司值班，得到了全部门人员的一致称赞和感谢。

综合部是卫霜来值班。卫霜是二十九这一天头一个到岗上班的。她先到自己的工位，给自己沏了一杯咖啡，吃了一块味多美的天使轻奶酪蛋糕，心情莫名地就开始愉悦起来。

公司里除她之外，还是没有一个人来呢。

卫霜非常享受这种公司里空无一人、唯我独尊的感觉。她觉得这个时候的她才是真实的她，这才是真正属于她的世界，这才是真正属于她的时间。等到公司的各色人马都到齐了，她也就不是她了，她就属于公司了，就像变色龙一样，给自己披上一件虚伪的外衣，扮演着公司付她薪水让她出演的角色。

卫霜拿着一块抹布去卫生间洗涮干净，在寂寥无声的公司里，哼唱着“寂寞的我和谁说话”开始了检查巡视，看到哪儿有灰尘就擦拭干净，或者把杂乱的物品文件整理有序。

卫霜很喜欢这首歌，优美舒缓的曲调透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很符合卫霜这个没有男朋友、有点孤独清高的年轻女孩儿的心境，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时针它不停在转动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伤心的泪儿谁来擦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是不是还会牵挂他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有几滴眼泪已落下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时针它不停在转动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小雨她拍打着水花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是不是还会牵挂他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有几滴眼泪已落下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寂寞的夜和谁说话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伤心的泪儿谁来擦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整理好心情再出发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还会有人把你牵挂”

在卫霜整理前台的时候，戴维进来了。

戴维是一个人进来的。实际上他是载着姜小新一起开车来的。但是他从来不会和姜小新一起进公司。每次都是让姜小新先下车，两个人错开时间前后脚分别单独进公司。这次也是，他打发姜小新去工美大厦的麦当劳给两个人买两份早餐带办公室来，他自己先来公司。

“卫霜，早！”戴维先看到了埋头整理前台的卫霜，先打了个招呼。

卫霜抬头看到是戴维，话未出口，脸先红了。

“早！戴维，过年好！”卫霜忙不迭地回答。每次都是这样，卫霜每次看到戴维都是心慌意乱，她已经告诫了自己无数次，没必要看到戴维慌张，可每次她都控制不住紧张的情绪。这次也是，她抬头跟戴维说话的功夫，手边的一个卡通白瓷水杯就被碰翻了，骨碌碌在桌子上翻了个儿，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

戴维眼疾手快，一个快步上去，接住了杯子。

“好险啊！”戴维笑着把杯子放回到桌子上。

卫霜的脸更红了！

戴维对工作勤快、办事认真、老实本分的卫霜一向是欣赏有加。他也知道卫霜平时手脚麻利，干起事来干脆利落，但卫霜每次见了他就好像心里紧张，肢体僵硬、动作变形，整个人都木讷了。卫霜的这种变化让戴维更加喜欢欣赏她。每次看到卫霜在他面前手忙脚乱的样子，戴维的心情就会很愉悦。但是他不会在卫霜面前表露出来，也不会多说话，他不想传递错误的信号给卫霜。

戴维回到办公室，给姜小新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多买一份早餐给卫霜。他跟姜小新没有说是给谁的。他没有问卫霜吃没吃过早餐，不需要问。吃没吃过早餐是卫霜的事儿，给不给卫霜买份早餐是他的事儿，他想传递的是作为总经理对卫霜的关心，这是公司对勤恳敬业的公司员工一种带有感情的认可和犒劳，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姜小新也没有问为什么多买一份。

姜小新就是这点好，公私分明，在工作上，戴维就是老板，对戴维安排她做的事儿，从来不问为什么。在生活上，姜小新也很少过问戴维的私事儿，戴维想说，他自会说，不想说，自有不说的理由。充分信任和难得糊涂是姜小新处理她和戴维关系的基本原则。既然找了一个事业成功、英俊潇洒的男人做爱人，就得接受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身边会有很多女人以各种形式对他表示好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女爱英雄是女人的本能，你想拦也是拦不住的，你生气也是没用的。这是姜小新从小看她父母之间相处耳濡目染得来的经验和认知。

戴维交代姜小新再多买一份早餐的时候，姜小新其实已经买完了两份早餐刚走出了麦当劳。但是她什么埋怨也没有，就又返回麦当劳买了一份。

姜小新带着早餐进到公司，公司里面空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卫霜已经忙完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猛喝咖啡抚慰自己悸动的心情。

“你拿一份给卫霜。她今天一早来了就收拾整理公司环境，挺辛苦的。”

快到了上班的时间，公司里各个部门的值班人员也陆陆续续地到齐了。艾晓一来就进到客户部，猫在自己的工位里不出来了。

财务部是蒋锦来值班。人力资源部干脆就没有来人，肖潇忙着备孕，想着最后一天了也没有什么事儿，就跟戴维打了招呼，给人力资源部的人都放了羊。

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确实是没有什么事儿可干，也没人想干。每个人都猫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净和悠闲。

闲暇懒散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下午四点的时候，戴维看看窗外，平时面目可憎的雾霾也披上了喜洋洋、黄灿灿的色彩悄然地布满了天空，就像节日里燃放的焰火硝烟四处飘散，满天都弥散着节日里的喜庆和欢欣。

戴维心想，这天气也怪了，最近几乎天天都是蓝天，临到大年三十过春节了，雾霾倒来了。

不过这个天气也启发了戴维，他决定今天晚上去放烟花。对他而言，2017年整个的一年都是喜事连连，好事不断，公司业务效益翻番，个人情感丰富多彩，公司财源滚滚来，他的桃花运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如果不在这个可以也应该燃放烟花的节日里大放焰火，与天同庆，不足以表达他幸福美满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