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漫笔》“义兵之为天下良药”说
2022-03-30 16:35:49
作者：王联斌
在中华文化史上，鲜明地提出“义兵”之为治平天下的“良药”，是《吕氏春秋》的创造，是对历史发展规律的正确把握，也是对正义之师价值的呐喊与礼赞。
《吕氏春秋》亦称《吕览》。《汉书·艺文志》著录为二十六篇。今本分二十六卷，共一百六十篇。该书成书于公元前241年至前239年之间，系战国末秦相吕不韦集合门客共同编撰。从文化主导倾向上来看，有明显的综合百家而熔为一炉、定于一尊的“大一统”意图。它主张秦国要统一天下，要在用兵重农、法术刑赏；但同时又特别强调，民为立国之本。为此，它开出了一副千百年来闪烁着中华文化之光华的“良药”方剂——“义兵”。
《吕氏春秋·荡兵》如是说：“有以用兵丧其国者，欲偃天下之兵，悖。夫兵不可偃也，譬之若水火然，善用之则为福，不能用之则为祸。若用药者然，得良药则活人，得恶药则杀人。义兵之为天下良药也亦大矣!”天下之“良药”必能除天下之病患，病患未除，良药是万万少不得的。《吕氏春秋》充分肯定了战争的不可避免性，因而对偃兵说大加鞭驳。但是，它也反对滥施武威，认为兵犹如食、舟、水、火、药，既可给人带来灾祸，亦可造福于人。关键在于用兵是否符合“义”。所谓“古之圣王有义兵而无有偃兵”之说，反映了《吕氏春秋》既反对偃兵，也反对不义之兵，而唯独对“义兵”盛赞之、力倡之：“兵苟义，攻伐亦可，救守亦可；兵不义，攻伐不可，救守不可。”【1】 这就是说，只要是“义兵”，无论是先打第一枪，还是“为客”的自卫还击战，都是可以的；否则，皆不可为。
那么，什么是“义兵”？区别“义兵”与不义之兵的标准是什么？《吕氏春秋》从“义兵”的职能、目标定位等四个方面作了精辟回答：
——拯救民生。所谓“兵之来也，以救民之死”【2】，是说义兵以救民为天职。而对于犯民之武威、害民之君主的伐诛，正是为了实现救民之目的，即“将以诛不当为君者也，以除民之雠而顺天之道也”。“义兵”之所以崇尚武勇、杀威，正在于慑服害民之雠，拯救大众民生。
——信守人道。义兵入敌国之境，亦有其义行敌国的人道规范。吕氏的《怀宠》篇对此规范作了明确规定：如不杀百姓，不虐五谷，不掘坟墓，不伐树木，不烧积聚，不焚室屋，不取六畜……”但是，若是做到仁至义尽后，仍有人不从义兵号令，顽固守恶，执意要与“义兵”为敌者，那么，“义兵”就可以不再宽容他们，“虽行武焉亦可矣”。
——攻伐不义。吕氏在《振乱》篇中说：“夫攻伐之事，未有不攻无道而罚不义也。攻无道而伐不义，则福莫大焉，黔首利莫厚焉。”把攻伐之战均说成是攻无道而伐不义之战，是有片面性的。但作者的意旨在于强调，战必出于义，无义不兴兵。
——民服若化。举“义兵”务必要得到人民的理解与拥护，使人民迅速归顺。吕氏的《怀宠》篇如是说：“故义兵至，则邻国之民归之若流水，诛国之民望之若父母，行地滋远，得民滋众，兵不接刃而民服若化。”“若化”即指变化、转变迅速之意。
总之，救民生、施人道、伐无道、民服若化等，是“义兵”的根本职能与核心价值目标，也是区别于不义之兵的根本标准。《吕氏春秋》的“义兵”说至少告诉我们：义兵是救天下、化天下、王天下之“良药”，非但不能“偃”，而且应当强立；同时，在客观上也是对孟子所谓的“善战者服上刑”、“春秋无义战”的有力回应，对“不义之兵”（“恶药”）的警惕与批判。
【1】《吕氏春秋·禁塞》
【2】《吕氏春秋·怀宠》
《国学漫笔》“义兵之为天下良药”说
作者：王联斌
在中华文化史上，鲜明地提出“义兵”之为治平天下的“良药”，是《吕氏春秋》的创造，是对历史发展规律的正确把握，也是对正义之师价值的呐喊与礼赞。
《吕氏春秋》亦称《吕览》。《汉书·艺文志》著录为二十六篇。今本分二十六卷，共一百六十篇。该书成书于公元前241年至前239年之间，系战国末秦相吕不韦集合门客共同编撰。从文化主导倾向上来看，有明显的综合百家而熔为一炉、定于一尊的“大一统”意图。它主张秦国要统一天下，要在用兵重农、法术刑赏；但同时又特别强调，民为立国之本。为此，它开出了一副千百年来闪烁着中华文化之光华的“良药”方剂——“义兵”。
《吕氏春秋·荡兵》如是说：“有以用兵丧其国者，欲偃天下之兵，悖。夫兵不可偃也，譬之若水火然，善用之则为福，不能用之则为祸。若用药者然，得良药则活人，得恶药则杀人。义兵之为天下良药也亦大矣!”天下之“良药”必能除天下之病患，病患未除，良药是万万少不得的。《吕氏春秋》充分肯定了战争的不可避免性，因而对偃兵说大加鞭驳。但是，它也反对滥施武威，认为兵犹如食、舟、水、火、药，既可给人带来灾祸，亦可造福于人。关键在于用兵是否符合“义”。所谓“古之圣王有义兵而无有偃兵”之说，反映了《吕氏春秋》既反对偃兵，也反对不义之兵，而唯独对“义兵”盛赞之、力倡之：“兵苟义，攻伐亦可，救守亦可；兵不义，攻伐不可，救守不可。”【1】 这就是说，只要是“义兵”，无论是先打第一枪，还是“为客”的自卫还击战，都是可以的；否则，皆不可为。
那么，什么是“义兵”？区别“义兵”与不义之兵的标准是什么？《吕氏春秋》从“义兵”的职能、目标定位等四个方面作了精辟回答：
——拯救民生。所谓“兵之来也，以救民之死”【2】，是说义兵以救民为天职。而对于犯民之武威、害民之君主的伐诛，正是为了实现救民之目的，即“将以诛不当为君者也，以除民之雠而顺天之道也”。“义兵”之所以崇尚武勇、杀威，正在于慑服害民之雠，拯救大众民生。
——信守人道。义兵入敌国之境，亦有其义行敌国的人道规范。吕氏的《怀宠》篇对此规范作了明确规定：如不杀百姓，不虐五谷，不掘坟墓，不伐树木，不烧积聚，不焚室屋，不取六畜……”但是，若是做到仁至义尽后，仍有人不从义兵号令，顽固守恶，执意要与“义兵”为敌者，那么，“义兵”就可以不再宽容他们，“虽行武焉亦可矣”。
——攻伐不义。吕氏在《振乱》篇中说：“夫攻伐之事，未有不攻无道而罚不义也。攻无道而伐不义，则福莫大焉，黔首利莫厚焉。”把攻伐之战均说成是攻无道而伐不义之战，是有片面性的。但作者的意旨在于强调，战必出于义，无义不兴兵。
——民服若化。举“义兵”务必要得到人民的理解与拥护，使人民迅速归顺。吕氏的《怀宠》篇如是说：“故义兵至，则邻国之民归之若流水，诛国之民望之若父母，行地滋远，得民滋众，兵不接刃而民服若化。”“若化”即指变化、转变迅速之意。
总之，救民生、施人道、伐无道、民服若化等，是“义兵”的根本职能与核心价值目标，也是区别于不义之兵的根本标准。《吕氏春秋》的“义兵”说至少告诉我们：义兵是救天下、化天下、王天下之“良药”，非但不能“偃”，而且应当强立；同时，在客观上也是对孟子所谓的“善战者服上刑”、“春秋无义战”的有力回应，对“不义之兵”（“恶药”）的警惕与批判。
【1】《吕氏春秋·禁塞》
【2】《吕氏春秋·怀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