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评18
一场灵魂和视觉上的盛宴
——老诗人余畅诗歌创作赏析
我写诗评以来，不知为何就有了压力，特别是心中始终有几个人放不下，不给他们写出一篇诗评，心中好像总欠着谁谁谁什么，老诗人余畅就是这些人其中之一。
在当今诗坛，余畅的诗是独树一帜的。很多读者都为之膜拜为之倾倒，并且对他的诗张口能颂。我这个人比较浅薄，眼界也窄，读到余畅的诗比较晚且少，很是懊悔。不过晚和少不等于不被震憾，也不等于不被折服。我有段时间好几次都想为他写上一篇诗评，可又总是想若读到他更多作品之后再去写或许更好，现在看来不能等了，还是往前赶一赶好，一旦新浪停办，再后悔也没办法了。
在进入热烈评析之前，我想先徐徐地背颂余畅先生这么一首诗(作者没有标注时间，我估计是一首旧作)：《雾晨》——“雾
浓得发白/路在雾中流淌/一辆马车扎着席蓬/在雾里走得很快//得得的马蹄声响在清晨的乡野上/腊月的路冻得很结实//赶车的是位小伙子/鞭子的响声低沉/席蓬里女人们在说笑/小伙子细心辩听着/没有新娘的声音//雾渐渐淡薄了/蓬上的喜字漫漫显现出来//小伙子赶着车/偷偷擦着泪痕//唢呐声花花绿绿地/从前面的庄子里传来//”
很独树一帜吧，很让人产生感觉吧！
但它给人的感觉，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感觉。一是很具意境，很沉静，拿起来就让人放不下。二是它不仅让人觉得进入到了迷雾的弥漫中，而且很使人觉得需要用力去撕开这层迷雾。只要稍具生活经历的人，特别是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对于这首诗是在写什么似乎不那么难懂，但诗的味道太浓了，太让人压抑了，这大约就是这首诗的特色。
诗的内容是在写什么呢？勿庸置疑，写的是包办婚姻，写的是好好一对有情人难成眷属。尤其是作者似乎特意选中一片晨雾，且走的是一条雾中路，好让人沉重呵。我们不用深究，诗中的赶车人肯定是新娘深情的情郎，而她无可奈何地就坐在车蓬里，却要嫁人了……
尤其让人难忍的是，“席蓬里女人们在说笑/小伙子细心辩听着/没有新娘的声音/雾渐渐淡薄了/蓬上的喜字漫漫显现出来//小伙子赶着车/偷偷擦着泪痕//唢呐声花花绿绿地/从前面的庄子里传来//”试想，这种情景谁能承受得住呢，悲哀与悲愤的气氛实在无可复加了——这极其明显的说明是一场包办婚姻，是一场让当事人无力抵抗并且非常可恨的包办婚姻呵——小伙子是在以怎样的心情送情妹妹出嫁，小伙子怎能不掉泪？新娘呢，和情哥哥行将相见无期了，又怎能不掉泪呢？(作者虽然没有写，但这是不用写的。)我作为读者读完全诗，心也在颤抖，有谁又能不洒下同情之泪呢？
这首诗，写得很投入，作者并未具体告诉我们什么，但我们完完全全读出了其中味道。咀嚼吧，深思吧，如果你以前末曾读到过余畅的诗，它应该给您留下很深的印象。
余畅还写过一首诗叫《河岸》，同样让人不得不进入诗境中。他是这样写的：“久久站在这河的一岸
看/河里流动的天空 波浪般的旗帜上/隐现的眼晴//夕阳把自己铺展了一地
让我想到彼岸/欲绿的柳丛/想到一位姑娘的秀发/如何亲近我愉快的指甲 那一番枯荣/待儿子长大 我将领他到这河岸/指给他看这一堤青草
然后//倾听喜鹊/飞掠柳稍的声音//”
从诗行里，我们不难读出，作者是在缅怀心中深记的亲爱者。本来不是很好写的一首诗，到了作者笔下，却被写得有声有色，深情无限——“波浪般的旗帜上/隐现的眼晴//”这告诉我们，夕阳下的那个她在作者心中多么难忘，而“一位姑娘的秀发/如何亲近我愉快的指甲……”，更具象化了，其时其情其景写得多么动人呵！而“待儿子长大
我将领他到这河岸/指给他看这一堤青草
然后//倾听喜鹊/飞掠柳稍的声音//”一经读之谁不动容，更让人掉泪，伊人在何方，生死之盟今犹在呵！
须指出，
以上两首诗有一个共同长处，就是意象用得好。信手拈来，笔下生花。我说过，“意象之美，诗之生命”，余畅先生看来是深悟此道的。
那么余畅先生的诗是不是都是这一种类型呢？当然不是。除了沉郁、深情之外，他也有欢畅而轻快的节奏，有怡人心怀的长句短章。他的《四月，梨花开了》就是其中之一。
我们一起来读一下他这首美诗吧：“天晴碧碧的/没有一丝云/那云，一朵朵/飘落在梨树林//洁净洁净的云/喷香喷香的云/有雪的素雅/含玉的丰润//在这云的缝隙间/一朵朵火苗跳动/那是授粉的姑娘/艳红艳红的纱巾//我的故乡就是一朵梨花/美美地别在祖国的前胸！”
我想这首诗一定会让您禁不住雀跃吧！读来很让人享受！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您可能一下就忘掉了。但由于受文字篇幅所限，我不往深处写了，好诗自有赏者，好诗自有颂者。
年纪大了，中间必须休息。但我下边想给大家带来的，將是一场灵魂与视觉上的盛宴，盛宴！真的，我长了八十岁，还没有读到过这么深深打动我并让我震撼的诗，愿大家的脉搏和我共跳动，愿大家的烈焰和我同燃烧。为了醒目的进行欣赏，我把全诗复制如下：
《
面对宣纸》 余畅
1
你是白的
你这令我手足无措的白
就这样铺展在我的面前 在深夜
在这个静得让人最容易相思的夜里
这个世界上
此刻
就只有我和你
我要和你对话
除了你我
任何人都不会听到
其实在这之前我并没有准备
不知道自己要对你说些什么
但是 又总是担心放跑了主题
现在
我开始用毛笔与你交谈
用淡淡的墨
抚摸并滋润你净洁的肌肤
柔软的身体
2
你在我紫毫的鼓励下局部地颤抖 那样地轻微
是隐忍的兴奋 是被控的激动
是遮掩的妩媚？
我的笔亦开始激动
急着要释放压抑经年的激情
那是一潭春水 是一瀑曾经被冰冻的激流
一直被孤独和寂寞包围
此刻 春水荡漾 激流澎湃
倾注向你
生机勃发地酝酿生命的蓓蕾
3
是一种认真的耕耘
用笔的犁尖划开你的寂寞
是一种赤诚的播种
把墨的种子播向你的纵深
然后就是色彩
是哲学是文化是真情的交流
经由这一番私语
你我的生命从此同时缤纷
完美 就这样达成
世界亦不再苍白
——并且
秀丽得如此动人！
2021-09-19
这是怎样的一首诗呵，我一时真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在我们中国，大约有上千年的甚至更久的历史了，虽然也倡导夫妻情深，举案齐眉，恩恩爱爱，相相思思，但一提到炅与肉就简直犯了人间大忌，就如同对不起祖宗。特别是女人，对于夫妻之间的那些事，是从来不敢对外人言的。有些人说，这就是中国的道德，这就是中国人的操守。
可是西方文化传入中国之后，人们的思想慢慢解放了，男女之间可以公开地相亲相爱了，不过性与爱，灵与肉，还是不敢公开地去说。记得我小时候，就听老人讲过，“人世间有一个明世界，也有一个暗世界。暗世界里的事不能拿到明世界里来说，明世界里的事却不妨拿到暗世界里去谈”，多么的讳莫如深呵！
然而世事沧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们彻底解放了。尤其是有些人，从这个极端跑到了另一个极端，甚至比外国人还外国人，忘记了这是在中国，不知道人间还有“羞耻”二字。就在两年之前吧，有一位女诗人，写出了“跨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的诗句，还有另一个女诗人，写出了”女人大腿上流下来的味道“，这都是什么诗呵，很多人真的被吓到了。
我虽然是个性情中人，曾有人夸奖我“智商高情商也高”，然而对于这样的诗句我同样是不敢恭维的。人，该收敛时不知收敛就成了疯子，是要遭众人唾骂的。对于余畅先生的诗句，我却觉得很收敛，让我不得不从内心深处发出赞扬之声。
但可能是时代在向前，也可能是一种氛围的挤压，我几乎是在同一天，与余畅先生写出了内容相同的一首诗。不同处是他写的是初夜，我写的是老夫老妻。为了放在一起有个对照，我把我的诗也复制如下：
关于留白
知道吗
我留下的白
是一种狀态 飘飘然然
超然物外
正像我写字画画
桀傲不训
于浓淡干湿之中
留下了连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白
千万不要以为我们存在隔膜吧 我的狼毫
在你的宣纸上
得意着 忘形着 失控时也焕放光彩
而你颤抖着
激动着 何必问我原因呢
我进入了状态
你当然也要进入状态……
.
若爱我
就放心地任我由着性子来吧
性格使然
我已经不能改变 留白 留白
继续留白
2021-09-20
夜半写于新乡
当然，我的诗没有余畅先生的诗写得深，写得好，也没有展开。但我想说明的是，只要是一个有担当的人，看到当时的情况都会奋身而起。说不定当时还会有人像我们一样写出了同类的诗。人的感情是可以感染的，人的思想是相通的。
不过我们今天是在着重地对诗的技巧和内涵进行探索、赏析，所以与其相关的其它事情只能浅尝则止。我们需要重新回到余畅先生的诗上来。
余畅的诗毫无疑问是充滿激情的。诗靠激情感人，诗靠激情攫取读者的心。作者面对宣纸，从一开始就以激情发动了强大攻势。宣纸代表什么，这是不言而喻的。他写道：“你是白的
你这令我手足无措的白/就这样铺展在我的面前……”品一品，(初夜)，这是一种什么滋味——这是非常值得意会的呵！他还写道：“在深夜/在这个静得让人最容易相思的夜里/这个世界上
此刻/ 就只有我和你//”不绕弯，写得很直接，让人的激情和热血直朝脑门儿上冲，这就是诗的力量呵！
在诗的第二节，写得更是细致入微：“你在我紫毫的鼓励下局部地颤抖
那样地轻微/是隐忍的兴奋 是被控的激动
是遮掩的妩媚？//”完全是诗化了的语言呵！
当然，写得最好的是第三节： “是一种认真的耕耘
用笔的犁尖划开你的寂寞/是一种赤诚的播种
把墨的种子播向你的纵深/然后就是色彩
是哲学是文化是真情的交流/经由这一番私语/你我的生命从此同时缤纷//”很高雅，很概括，很幽深，并且在写爱的同时，贯注了人的志向，人的追求，还把两个人的生命连结到了一起。
让我感到力不从心的是，我始终感觉这样的诗作评析起来过于敏感，可能涉及到我的思想有待于进一步解放吧。但仅仅就我所写出来的文字看，我觉得我己经尽力了。去把原玉再:好好读一读吧，它足以称得起我们灵魂与视觉上的盛宴。能读到这样的诗，对于任何人都是一种幸运。至于我还没有剖析到的地方，我们每个人不妨都把它当作自己的功课好了。
最后我还想说上一句的是，我的《关于留白》并没有说清楚留白继续留白，什么情况下才可以留白呢，当然是飞笔疾书的时候，我的笔偶尔也会飞起来……
2022-05-15 写于新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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