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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的《钗头凤》，大多的版本是“一怀愁绪”，昨夜我在文中引用了这首词不知不觉还是写成了“一杯愁绪”。在我的印象中有极少的版本是写作“一杯愁绪”的。今天查了查绍兴沈园园壁上的题字，也是“一怀愁绪”。春可如旧、人还空瘦，虽然我没亲临此地此景看那“满城春色宫墙柳”，不过我认为已经过了八百多年了，桃花会落、闲池在阁，时过能境迁、物是加人非，那这园壁题字恐怕也不一定就是陆游的真迹吧。我还是倾向于“一杯愁绪”的。
今晚重温看了看老电影《风流千古》，结尾处，王馥荔饰演的唐婉春游沈园，睹景思人，心神游离，恰好正与陆游邂逅不期而遇，四目相对，霎那间百感交集，她抑制住自己的泪水深情地走上前去，躬身作揖邀请昔日的夫君到亭内小坐一叙，说道：“一别十年，意外相逢，表妹能以黄藤一杯，祝表兄事遂人愿，载誉归来，心里无限欢欣。”陆游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感叹道：“一别十年，表兄仍是落第之人。”说罢“芳草愁人春复秋”吟诗一首抱憾而去；唐婉回首不见，于桃花竹林间急急追寻，见陆游园壁戚然题诗。唐婉走上前看到的就是这首《钗头凤》。遗憾的是影片的题诗中亦是“一怀愁绪”。我以为陆游在此情此景下，面对曾经的枕边人，恩爱已成过去，饮酒一杯，酒入愁肠，即兴赋诗，前句“红酥手，黄藤酒”对应下句的“一杯愁绪”不正是酒到杯成、自然而然、无懈可击的么！窃以为，在这里还是“一杯愁绪”情景并茂，更能表达诗人当时对美人远离、悔恨当初、无限悲戚之感慨！此处“一杯”之含义展开丰富之联想并不逊于“一怀”，后句的“几年离索”正是前句的后启，如果前句已经有了“一怀”的愁绪，那么随后“几年”的离索岂不显得微不足道没有分量和回味的余地了吗？况且“一杯愁绪”远远比“一怀愁绪”显得更有豪放之气势和力度，正是诗人酒后诗兴大发的最佳酣畅淋漓之发挥。就是不看这部老电影，对于诗人当时的心态和际遇，这大气的“一杯愁绪”也是非常符合情理的。他与表妹青梅竹马，婚后琴瑟甚和，两人才华过人，通晓诗词，整日在闺房内饮酒作诗，可谓志趣相投堪称高山流水。可是陆母注重的是儿子的功成名就登科进官，担心儿女情长贻误儿子的仕途前程，对此甚为不满，加之唐婉几年不曾生育，陆游母命难违，最终重演孔雀东南飞式的悲剧，孰料后来恰恰生不逢时，纵然陆游金榜题名满怀抱负忠心爱国却屡遭排挤打击壮志难酬，被贬罢职黯然回乡。为了前途失去美满幸福婚姻，结果到头来还是形单影只，以“孤鹤”自喻。他命运坎坷沉浮，整日以酒排遣酌酒作诗借酒消愁。待到与真正所爱的心上人分别十年后意外相逢，可以想象他该会何番个中滋味在品尝！这“一杯愁绪”会让把心灵寄托于苦涩酒中的诗人多少心事涌上心头，不正是当初柔情蜜意、如今物是人非的真实感觉吗？这“一杯愁绪”也因此抹上一缕时光的哀叹，斑斓了岁月的悠长，使这一千古绝唱沾染了酒气飘散开来而浓香四溢、有滋有味、脍炙人口，数百年来为后人所品尝所传颂。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凄婉之情跃然纸上令满目桃花纷纷零落，痴情女子泣血摧心，和词作答，为夫君惆怅了一世的想念，风流千古之爱情绝唱，离歌无情，唯断人肠。一杯愁绪能醉人，沉醉又何须只有酒呢！
（2012.12.23
QQ日志）
(2017-12-23 15:2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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