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艳遇·南方的妹妹（七）

贾楠身裹着酒店里随性由着一条带子绑着的睡袍，就那样慵懒地伤春悲秋的说着他心里头，这么多年来都是空荡荡的。贾楠的眼神，好像很缥缈，飘飘荡荡着，飘去了好远好远的远方，那永远也无法触及的远方，遍地追寻，却依然空荡荡的。她看着桃花眼满溢春光，睡袍领口微微敞开，胸肌半隐半露，两条极具男人雄性有着密集汗毛的腿，这样的贾楠，以这样的斜倚窗台靠枕的慵懒姿势，在和她说，他的心里一片空荡荡。

如果她没学会读懂一些文学作者那些语言表象下的意境与语境，她或许能相信贾楠。如果她没知晓贾楠会轻贱对他一片深情所致的那个女子，或许会相信贾楠。如果她不是看到酒后无德无状的贾楠，或许会相信。可是，有时看穿一个人的内里，就只需要这样的一个短暂相遇的几个片段，便可知构造如何，是可近或可远。就像曾经她遇见赵南，她也一样很快便懂了，于是，后来的飞蛾扑火，她也心甘情愿，未曾后悔。

贾楠把手伸向了她的脚踝，她是穿着T恤和睡裤的，绵软的长睡裤，被贾楠的手轻轻地撸起，缓缓地，从脚踝开始，经过小腿，经过膝盖，来到了大腿，再那么几寸，就要到达最隐秘柔软的地方了，那是一个女子固守的禁区与开放的花园。就在那一瞬间，她的手抓住了贾楠探察的手，她把贾楠的手拿开了，送回到贾楠自己的身上。她依然没有生气。

这个夜晚的贾楠，没有酒，却好像也已醉了，醉到已经忘记他脱口而出的那句“我就是随便找别的女人，也不会碰你们这样的女子，因为你们太认真太执着。”

认真而又执着的女子，一旦爱上一个人，便是痴痴倾心，除非被负，直至不死不休。可贾楠选择性失忆了，不然怎么会在这个夜晚，裹着松垮的睡袍来找她聊天，竟由着自己的本能伸出手来一寸寸地探察，看眼前这个自己前一晚说不能随便碰的女子，在这个夜晚会不会甘愿被他压在身下。贾楠忘了这样的女子，是不能随便碰的吗？

她说：都累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你们还要赶早班机回程呢！

贾楠说：你让我抱一下，好吗？

贾楠伸展开双臂朝着她环抱过来，她又把双手护在前胸了。这一护，隔开的岂止是一个男人探究的距离。贾楠终是没有搂紧她，没有根据本能地倾城掠地，因为，贾楠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君子。她没有生气。

她内心平静极了，面对一个没有酒醉的君子，她的内心平静极了，她缓缓地把头靠在一起端坐的贾楠的肩头，她缓缓地把头靠在贾楠的膝盖上。

她说：你说你心里空空地，我呢，我的内心却是满满当当的，满到都要溢出来了，满到再也塞不下任何人。

贾楠突兀站起，背对着她。仿佛就在这么一瞬间，这一句话，像她正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做短距离冲刺，直中命门要害，血溅五步。

她说：你要回去休息了吗？不聊了？

贾楠说：你早点睡吧！我回去了。

贾楠说：什么时候你去到我们那边，一定要找我，我就带着你去看当地的风景，尝当地的美食。

贾楠说：我永远会记得，在南方，我有一个妹妹，那个妹妹就是你。

她没有看到贾楠脸上的神色，只是看着贾楠的背影，贾楠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房门打开，房门掩上，她平静地从窗台离开，走到房门处，伸手插上安全链，她走回床榻，仰面躺倒在大床上，她的内心平静极了，她觉得这个夜晚一定能有个好眠，一个心静的人，是可以得到好眠的。一个心塞得满满当当的人，是不会空荡荡的。

她想到赵南了，她觉得赵南是可怜的，因为他的心也是空荡荡的。

贾楠，你在全国各地都有妹妹吗？贾楠，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呢？

一些人，注定铭心刻骨。一些人，注定将成陌路。缘分使然，不由得你不相信，不由得你不妥协。

2019.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