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草花嫲嫲在每日固定的时间里，用那种独特的方式在攀爬好一阶坏一阶的土台阶，等到气喘吁吁地站立在城墙头时，又对着自己居住的院落以及院落不远的亭台楼阁与炮楼还有那枯干的人工小湖，进行着虔诚的注目礼，再与灰褐色的小木盆一起朝着城门正对的大路，遥遥观望着；然后极温柔地掏出红牌子看了看，等自豪感充塞满心腔后，又小心翼翼地把红牌子给收进去，接着幸福地闭上眼睛，念诵着。

唐静接连六天都这样坐在草花嫲嫲居住上房的门前土墩上，看着草花嫲嫲按时地去攀爬城墙头，看着瘦削男子每天驱车前来，领到草花嫲嫲给他的佛珠，然后走去城门外，盘坐在城门角。

六天前，草花嫲嫲内疚地拥住了唐静，唐静在错觉中把草花嫲嫲当成已故多年的奶奶。在草花嫲嫲温暖的怀抱里稀里哗啦地哭了好久好久，好像把一直以来憋屈在内心的委屈、无助、惶恐，全部化为泪水，通通地倾泻出来。

草花嫲嫲做完惯例的事，便带着愉悦的心情去给大家准备晚饭。静坐发呆凝视城墙头的唐静，没有发觉央金从小土墙门口走进，直到央金走到身旁，她才发觉。央金见唐静精神状态还好，便邀请她到院落外四周走走。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看这些房子的建筑风格类似于皇宫楼阁？”唐静把清醒过来就开始萌生的疑问向走在她右侧的央金抛去。

央金手上把玩着自己为之得意的狼皮鞭子，看了看不远处的楼阁，叹了口气。

“这里原来是个影视城！”

“影视城？”唐静瞪着大眼睛，丰厚红润的双唇呈O字型。

“恩！影视城。”央金把先前脸庞散扬的微笑换做了淡淡的忧。

唐静见央金情绪低落了下去，不敢急着再问自己心中更为迷糊的疑惑，安静地跟随央金绕着楼阁走了一圈，然后再经过身体已经是疙疙瘩瘩的土炮楼，到了土台阶的城墙角，跨大步登着好一阶坏一阶的台阶，站至城墙头，俩人扭转身像草花嫲嫲一样，对城墙里的一切进行了虔诚的注目礼。

“你一定奇怪草花嫲嫲怎么每天都定时上来这城墙头。”

央金还是看着城墙里那些受着风雨冲刷过后的院落与楼阁，眼里那抹忧并没有消失。

“恩······”唐静压低了声调，回应的声音很是轻飘柔和，虽然在她心中早就储藏着千万个问号，早就萌生那强烈的求知欲，但在这种情景氛围下，需要忍耐，不能心急。唐静侧身微仰着头看着高她一个个头的央金，傍晚时分的阳光折射到这个高原姑娘的脸上，使得布着晕红粗糙的脸蛋更加的醒目泛光。

央金深思了会，又叹了口气。这时，坐在城门前诵经的穆达已经起身往院落里走着。

“草花嫲嫲是在等待着一些人的到来！”

“我和穆达是在五年前先后认识了草花嫲嫲。那时的草花嫲嫲身体比现在好很多，也是每天都会登上这城墙头望着城门正对的大路。也一样会拿出她当宝看的红牌子！当我和穆达知道全部故事后，就再也不忍心走远了。”

唐静非常认真地听着，她感到草花嫲嫲身上的故事一定可以治疗自己心里一部分的空缺，可以解答心中一部分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