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品《废都》

晚上八点整我终于把《废都》看完了。如果不是今天过于闲着，恐怕也是一时半会看不完剩余部分的。书是看完了，头却痛了。好久没有像这样将近五个半小时一直捧着书本看书了，看得昏天暗地，迷迷糊糊不能自己。好在没什么客人，否则我一下也不能那么快进入工作的角色；这样我又将自己想象成谁呢？庄之蝶，还是唐宛儿？

《废都》是表哥介绍我看的，他除了介绍《废都》，还有《年轮》、《平凡的世界》。不知是否潜意识里作怪，我把《废都》作为首选要看的书，也许因为表哥把它的“色彩”说得极致炫丽。
     那是一本禁书，不知现在还有没得卖。

     于是我拿着写有书名的小字条，跑去家隔壁的购书中心服务台前，麻烦服务员一本本帮我找出来。

      除了《安娜·卡列尼娜》，我还没看过多少厚重的小说；而且也没看过一本书里有那么多的代序文的小说，并且我也用出奇般的耐心去品读完它。就这样顺着他们的文字，我认识了庄之蝶，由此也认识了创造“他”的贾平凹先生。当然从序文中也认识了贾先生的其它作品。关于贾先生的，我又买了《秦腔》与《五魁》。

     当我认认真真把所有的代序文读完之后，我已对庄之蝶了解了点，也了解为何贾平凹这本《废都》会有如此多的负面声音。这感觉在读完整本小说后更加深刻起来。它里边有太多太多的影子，那影子是我们每个人的。作者在故事开头一页写着：“情节全然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唯有心灵真实，任人笑骂凭说。”
    “请勿对号入座”这句话是对捧着这本书的人说的，但我保证，这只是作者的声明；看它的人没有一个不对号入座的，如果他们包括我没有不知觉入座的话，那为何，会激动、愤慨与悲伤呢！

     我明白此书为何会在一段时间里成为禁书，书中那随处可见的“性文字”。但如果没有这些文字，没有这些片段来衬托的话，我们就无法清晰地看到那么全面的庄之蝶，也无法那么清楚地看到自己。那么，伪善的人们怎敢承认，从里边看到了自己呢！

     庄之蝶认为，多彩人生、创作灵感、沸腾激情，都由他认识唐宛儿那一刻开始的。而在之前，庄之蝶是怎么度过的呢。照书看来，他不也一直存在于幻想之中的吗！对于所有看重的女人，产生的幻想，只是缺乏相对的勇气吧。而这份冲动，终于在遇到唐宛儿后爆发了，且一发不可收拾。阿兰姐姐阿灿、柳月、汪希眠老婆，甚至在一瞬间对清虚庵的慧明也动了心。如果说庄之蝶潜在的“堕落”是被唐宛儿掘发出来的，他只为唐宛儿而“堕落”，那么他又与阿灿、柳月，作何解释呢？还有他留恋的汪希眠老婆。贾先生让庄之蝶身陷更为罪孽深重的“堕落”当中。

     生活中很多的影子何尝不是这样，何尝不是迷糊得自己失去了方向，迷糊得不去看那论为常理的“道德感”！这样从浮面看来，庄之蝶对唐宛儿做出的种种承诺，犹如满天星斗，闪亮却遥远，无法触及！

     一边写着，我闲暇时又看了一遍代序文。在里边我对李敬泽先生的几段话，颇为留意。整本书看完，再来重看一遍代序文，更能体会出他们所表达的意思。

     李敬泽·《庄之蝶论》中：
     ——（这是中国人特有的普遍情感，看古人诗文，你觉得没有人比我们更爱热闹，更溺于人群和浮世。但也没有比我们更深刻地从热闹处领会虚无；有时你甚至觉得，我们是喜欢这一份虚无的，人生因此而丰盈。当我说贾平凹有志于《红楼》，并且为此重建语境时，我所指的正是此等处，贾平凹复活了传统中一系列基本的人生情景，基本的情感模式，复活了传统中人感受世界与人生的眼光和修辞。它们不再仅仅属于古人，我们忽然意识到，这些其实一直在我们心里，我们的基因里就睡着古人，我们无名的酸楚与喜乐与牢骚，在《废都》中有名了，却原来是古今同慨。)

     如果看到此书者，不赞同从这等模式来阐述基本的人生情景、基本的情感模式，那他就是无法提起勇气来面对人生镜面中的自己。那么针对《废都》的岂止是九十年代初的知识分子们！

     我还喜欢这么一段话：
     （认识你自己，穿越幻觉，请回答庄之蝶究竟是我们梦见的蝶还是我们是庄之蝶的梦？“知识分子”在庄之蝶的面前必须论证自身的可能性和现实性，而贾平凹以尖锐的力度展现了真正的批评精神，当我们幻想自己是一个现代人时，我们可能并不知道我们在幻想。）
     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庄之蝶是我们梦见的蝶还是我们是庄之蝶的梦？那只有见仁见智，各自揣摩了。

     （当他让庄之蝶从那些“口口口”溜走时，他和他的批评者们一样，是把人的责任交给了他的环境和时代，但当他在无着无落火车站上把庄之蝶付与痛苦的无言，付与生死时，他又确认了庄之蝶的“存在”，而把存在之难局严峻地交给了我们。）
     唐宛儿的悲哀与庄之蝶的痛苦，都让他们与我们无能为力！该由谁来审判他们？谁来定错对？就连贾平凹自己也无法将他们“绳之于法”！唐宛儿与庄之蝶的凄凉下场难道是我们愿意看到的。我实在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

     （他的问题仅仅是陷溺于自我幻觉而背弃了他的生活，他的罪和罚都仅仅在这个意义上成立，他不过是人类的虚荣——世俗的虚荣和自我的，精神的虚荣的又一个牺牲品？）李敬泽先生对庄之蝶做出了全面的解释！

     （——勇敢地表达和肯定了我们的生活和我们的心，勇敢质疑和批判了我们的生活和我们的灵魂。此即《废都》。）
     而这篇代序文最后一段话，是对《废都》在我们心里发挥的作用，做了相当肯定的阐释······。
                                                                                                         
                                                

    2010年08月18日——08月22日   19时44分 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