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并不遥远

作者：郭璧尘 周雨田  乃漩

诵读：落雪听梅

狄良拜别德吉梅朵。

“姑娘狄要去哪里？”德吉梅朵吃惊地问狄良。

“我回白玛。”

德吉梅朵的眼睛湿润了，断断续续地：“你在的这段时间……就好像我的孩子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我虽然舍不得你，但你的父母却在白玛期盼着你……去吧，佛会保佑你的孩子。”

“我会回来的，如果把我当成了你的孩子，一旦条件容许，我要接你走。”狄良不敢看德吉梅朵的眼睛，她低低地说。另外她深情地看着那头牦牛。

德吉梅朵摇着头，看了看周围：“我离不开这里，孩子你在我的心里。”

“我要是非让你走呢？”狄良撒娇地搀住了德吉梅朵的胳膊。

“孩子，佛会保佑你的。”

狄良匍匐在了地上，向德吉梅朵叩拜。狄良叩拜完了，没有敢再看德吉梅朵的眼睛，慢慢地走去，她走出了很远，才一步一回头地走着，泪顺着脸颊流下。德吉梅朵站着，擦拭着眼泪，很远，很远，德吉梅朵站着一动没动，直到狄良的身影被山挡住了很久，德吉梅朵才收回视线，摇动着手中的转轮，嘴里念着。

狄良到了白玛，首先到了支教人的墓地，她看到了自己的墓碑：第三代志愿支教教师狄良之墓。在碑记中写到：雪域高原因为狄良老师的到来，而闪烁出太阳的辉光——狄良的生命真实而美丽。

显然狄良很激动，随后她沉浸在肃穆之中。

远处门西在唱，门西胡子很长，像野人一样。

假如西藏遥远，

不，它就在我们的心间。

喜马拉雅阻隔不住血的流淌

唐古拉山稀释不了情的奔放

啊，雪域高原

你会留下千古的记忆

你会铭刻万千的震撼

门西的歌清晰地传进狄良的耳际，她的眼前闪现着曲措母子的身影，狄良犹豫了，此时德吉梅朵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响：“我虽然舍不得你，但你的父母却在白玛期盼着你。去吧，佛会保佑你的孩子”，狄良摇了摇头。

门西的歌声在飘荡着。

与门西的片段也固执地在狄良眼前出现：

狄良独自在喝着酒，已经有些半醉，门西悄悄地坐在她的旁边，把酒瓶上下看了好几遍，然后默默地为狄良倒满了杯子，狄良抬起眼睛看了看他，把头扭向来一边。门西端起杯独自喝了一口。

狄良横了门西一眼：“你倒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啊，我这个人什么都没有真心佩服过，最佩服的就是不要脸。”

“你算佩服对了，我这个人什么都不行，就是不要脸，如果中国有十个不要脸的人，其中一个就是我。”门西认真地说，看不出一点调侃。

狄良被逗乐了，她把头扭了过来认真地看了看门西。门西嬉皮笑脸着：“怎么样，够帅的吧？”

“你真是一个货真价实不要脸的人。”狄良音调里厌恶的意味减少了。

门西点头：“是啊，咱俩的看法高度的一致，难怪一见如故。”

“谁跟你一见如故了？”

狄良想到这里，脸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她向门西唱歌的方向看了看，喃喃地说：“门西，你没有见鬼，我见了鬼了。是我把你‘诳’到了西藏，谢谢你门西，你能在西藏呆下来就好，不管是什么原因……像汪志飞一样守护……守护我，还是寻找你音乐的元素？只要……这块地方……曲措，我还要回来……你等着我……白玛，再见。”

狄良说完，久久地看着白玛，然后义无反顾地向小站的方向走去。

狄良到了小站，站了很久，她的眼前都是筑路的影子，呆了良久狄良向筑路者的坟墓走去，她看到筑路的坟堆多了些新土，狄良跪了下来：“筑路，我来看你来了，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是个非常了不起的筑路人，筑路，我差一点死了，但这块神秘的土地没有让我死，你没让我死，我不能死，因为我的生命里有你的生命，筑路，筑路你为什么给我留下了这么多的遗憾……筑路……”

狄良在哭诉着，她感觉有东西碰她，她没有惊叫，她回过头，呆了，是那日有些陌生地看着她。狄良跳了起来，呆呆地，喃喃地：“那日，你是那日？”随后扯开嗓子高叫,“那日——”

那日听到了狄良的叫声，欢快地吠着，它纵过叶翠的坟墓，又飞越过筑路的墓碑，扑向狄良，狄良抱住了那日，泪喷涌而下：“那日，亲爱的那日，我‘死’了，你是怎么活的？你一直守护着筑路？那日你吃什么，谁给你吃的？那日你受罪了，那日……那日，你是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