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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城一处商业街的夜市上，陈帆正催头丧气地走进宵夜档来。

宵夜档老板欢喜迎上：“陈老师，您来啦？”

宵夜档老板赶紧地给陈帆腾挪椅子：“来，坐这吧！”

陈帆依然没吭声，沉默地坐了下来。

宵夜档老板观其脸色：“怎么，今个心情不好？还照老规矩来吗？”

陈帆低沉着嗓音，带着郁闷的语调：“麻烦了！”

宵夜档老板一听陈帆开了口，暗自松了口气：“不麻烦，您先坐会，我先给您拿酒去。”

陈帆懒懒地应了一声：“好！”

宵夜档老板很快便拿来了先前陈帆寄存在这儿的白酒，然后又顺手放上两小碟花生米与酸萝卜，跟着便去吩咐小厨子给陈帆炒份下酒菜。

陈帆依然沉默，对着桌上的两碟小炒，在自斟自饮着杯中白酒，这时，肖林走进，悄声坐在了陈帆身旁。

陈帆微眯着眼瞅着肖林：“你小子，怎么来这了？又三更半夜跑出来喝酒闹事！”

肖林夺过陈帆手中的酒杯：“陈大烦，你喝多了！”

陈帆一个伸手，又夺过肖林拿着的酒杯，继而仰头，就把杯子的酒一口完全地倒进了嘴里，紧接把酒杯轻缓地放在了桌上。

“我没醉！你赶快给我回家去，不然你爸一会又要着急地满大街来找。”

肖林说：“是我爸让我来接你的，刚才有同学去家里说你在这喝闷酒，我爸放心不下，就叫我出来接你回学校去呢。”

陈帆继续倒着酒：“我没事，不用你陪我，你赶快回家去，听话，快回去！”

肖林满脸尽是担忧：“陈大烦，认识你到现在，我从来就没见你像今天这样，以前，你总是苦口婆心地劝说我们，要把心事说出来给你听，现在轮到你烦心了，也不能这样老憋着呀，说出来给我听听好吗？或许我能帮上忙呢？”

陈帆打了个酒嗝：“好孩子！陈帆大哥相信你会是个好苗子，会是个好苗子的！”

    就这样，肖林没能劝住陈帆停止喝酒，也只好安静地守在一旁，看着陈帆，让他喝个够。肖林知道此刻的陈帆，心情应该是极度的不愉快，如果不是极度，从来都是有着很好克制自己的陈帆，怎么会如此这般的随意呢。有时迷糊自己，麻醉自己，未尝不是片刻的解脱，但弊端的是，这解脱永远都是暂时性的，它犹如海水，退去了依然还会涨潮一样。

肖林早前经常就听着陈帆对自己，讲这番言说，所以此刻，在大街上扶着醉意很浓，左右摇晃的陈帆，肖林的心是难受极了的。

陈帆嘟囔嚷着：“我没醉，没醉，我们继续回去喝。”

肖林说：“是没醉，但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休息睡觉了。”

陈帆猛地一把推开肖林，自己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吓了一跳的肖林踉跄倒退几步，又赶紧地上前来搀扶。

陈帆再次推开肖林：“别理我，就让我这样呆一会！”

肖林求着：“陈帆大哥，我们回去吧！”

此刻，陈帆迷离的眼睛里，是噙满了泪雾的：“肖林，你知道吗，此刻的我，感觉是那般软弱无力啊！你知道吗，有种很痛苦很痛苦的无助感，在缠绕着我，它在嘲笑着我的无能！”

陈帆手指向半空：“你看……它们正在那狂傲地笑着呢……你看……那神情是多么的不可一世！”

    肖林被陈帆的这种情绪，给感染了：“您怎么是无能的呢！您总是用自己如阳光般的心灵，在净化与温暖着我们，您不知道这股力量的强劲吗？”

陈帆带着点可悲的自怜，傻傻地笑着：“就凭我一个人，怎么够！怎么够！”

肖林激动地握紧陈帆的手：“陈老师，有您，我们就已经感到很幸福了！”

陈帆迷糊着，身体快要倒在了地上：“怎么够……”

陈帆说完，便倒在了肖林的怀中，沉沉地睡去，眼角还挂着湿润的泪痕。

夜深了，A城某医院，同房病人都已入睡了的，可潘阳妮侧躺着身，还心事重重地看着窗，虽然此时的窗帘已拉上，但潘阳妮的视线方向，还是对着窗。夜里，安静极了，潘阳妮能听到窗外微弱的虫鸣声，还有远处疾驰狂奔的汽车声。

这时，一名值班护士走进病房，潘阳妮察觉，但她没有转身，值班护士轻手轻脚地走到潘阳妮床侧，将手中拎着的一袋苹果，轻缓地搁放在潘阳妮的床头柜上，听到这动静的潘阳妮，转过身来，眼神疑惑不解着。

“护士姑娘，这？”

值班护士压低着声：“别误会，这不是我掏钱给你买的，是和你同一辆车的女孩在出院前，拿了两百块钱塞给我，硬是求着我在你住院期间，给你买些水果什么的。”

潘阳妮感动着：“谢谢你们！”

值班护士说：“我只是受人所托，你要谢就谢那个女孩吧！”

值班护士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病房，潘阳妮在值班护士离开病房后，便靠着枕头，闭着双眼，任由此时从眼角溢流而出的泪水，随意地滑落着。潘阳妮内心一遍遍地呼唤着。

“王若，王若……”

    晨早，B城艺校的宿舍楼里，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的陈帆，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看了一会由模糊转为清晰的天花板，紧接着，他便发现卷缩在床边地下熟睡的肖林。陈帆内心充满内疚与自责地看着肖林，脑中在回忆着前一晚酒醉后的事。

“肖林，此刻的我，感觉是那般软弱无力啊！你知道吗，有种很痛苦很痛苦的无助感，在缠绕着我，它在嘲笑着我的无能，你看……它们正在那狂傲地笑着呢……你看……那神情是多么的不可一世！”

陈帆是清晰地记得，自己哽哽咽咽地对着肖林说着那些话，他实在不该，不该在自己引导的孩子面前，没了坚强乐观的形象。此时，陈帆想坐起来，却猛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头痛，于是他双手捂着头，有气无力地躺了回去。等待疼痛感缓和过来后的陈帆，又坐了起来，自己忍不住暗自嘀咕着。

“我真不该喝那么多，竟然对着肖林乱说话！”

陈帆话音落下，肖林声音响起：“陈大烦，你醒啦？”

陈帆尴尬笑着：“对，我清醒了，对不住啊兄弟！昨晚让你受累啦。”

肖林拍了下陈帆的肩：“嘿，小事一桩，为朋友……”

陈帆笑着插话：“肝胆相照，两肋插刀嘛！”

肖林呵呵笑着：“没错，绝对的真理。”

陈帆与肖林对视着，从各自的眼里读到了令自己感动的信息。这天晨早，天气极好，朝阳的辉光渐渐弥漫着每间宿舍的一些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