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假如爱情可以解释/誓言可以修改/假如你我的相遇/可以重新安排/那么/生活就会比较容易/假如/有一天/我终于能将你忘记/然而/这不是/随便传说的故事/也不是明天才要/上演的戏剧/我无法找出原稿/然后将你/将你一笔抹去——《错误》席慕蓉

“我和她相遇的地点，还有她当时的身份，虽然都让我有点难以启齿，可我和她相遇时的那一份美好，在我看来，就像诗歌，就像那一首首席慕蓉笔下的让人对爱情，有着无限美好无限期待的诗歌！”

清秀的山，碧绿的水，谛听两岸青山间不时传来的清脆鸟鸣，船桨划动，木舟飘移，涟漪不断荡漾在湖中。东家双手灵活地掌握着划桨的姿势，眼睛却好像，在眺望着过去时光隧道的风景，口中，便不自觉地念出席慕蓉的《错误》。

夏静眼睛牢牢盯着东家，嘴角扯了下，像似在苦笑又像似嘲笑，她说：“一个卖身的妓女与一个买身的嫖客的美好爱情故事！”

“夏静！拜托你，别拿刀子捅我的伤口！你难道不知我是鼓足多大的勇气，才决定把这段往事告诉你？”东家脸含苦楚。

“我知道的！”夏静说。

东家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看着夏静，那平静得如严冬结冰的湖面般的脸。夏静就是夏静，基本就是一副冷傲的模样，从表面一直冷到骨子里，令人把握不住她还剩多少温暖，把握不住她还对生活抱有多少的热情期望。夏静就是夏静，不像一直还在西子湖畔，满怀爱意等待着自己渴盼着自己的凌晓。

那年，在看到凌晓能够独立生活在乐观积极的空间后，他决意悄悄离开花城，哪怕他当时是多么不忍心多么不舍得。他独自一人在江南地带，游荡了好久，最后才决定在宏村落脚。中间有一次，他忍受不住思念的痛苦，决意回趟西子湖畔，偷偷去花城看下凌晓的生活近况，当得知凌晓在他离开没多久也离开了花城，当知道凌晓在街上卖唱，而且还是只唱同一首歌，那首“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的《遇见》，当清楚凌晓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在等着他的归来时，他的心，就感觉到剧烈的痛，蔓延至全身，痛到眼泪都再也无法忍住，夺眶而出。世间里，诸多爱情的版本中，凌晓与自己，这种想爱不得爱、想爱不敢爱、想爱却无法爱的痛苦，又有谁能体会！？

他记得，自己花钱让一个妓女来陪他演一场戏，让凌晓看，让凌晓彻底死心！他记得，自己追上哭着跑走的凌晓时，说的那段话，他说：“凌晓，我和女人睡觉没问题的，只是我没兴致和你睡而已，你以为我帮了你从那个地方解脱出来，就是因为我爱上你？凌晓，不是这样的，你别再这么天真了好不好？我从你世界消失这么几年，你怎么还没长大啊！”

他记得凌晓哭着问：“墨野，那到底是怎样的？如果你不爱我，那你帮我又是因为什么呢？如果你不爱我，那让我看到瞬间的阳光又有什么意义！墨野，你就不能对我坦诚一次吗，说出你心里面最真实的想法！？”

他记得自己再一次消失在凌晓视线前，说的那段话，他说：“凌晓，今天你不明白，明天你不明白，下个月你不明白，明年你不明白，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对你！”

夏静的两只手，在东家的视线中，挥舞着，夏静提高一点声调问着：“东家，怎么了？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东家沉沦的思绪，被夏静呼唤回现实，木舟自由地荡，船桨早被搁放在东家的身子两旁，湖面平静得很，就好像说着关心的话而脸上的表情还是平静得很的夏静。

东家说：“我刚才脑子里，听到她哭着喊我的声音，她在喊‘墨野！墨野！墨野…………’”

夏静问：“墨野，是你的名字？”

东家答：“是！”

夏静叫一声：“墨野？”

墨野应：“恩！”

墨野说：“夏静，你这声小心翼翼地呼唤，倒是和当初凌晓第一次叫我名字时的语调，有点像！”

夏静依然平静：“那个叫凌晓的女孩，她有没有说，你的名字，挺特别的。”

“有！她第一次是这样说‘老板，您的名字叫墨野？这个名字真特别，有着这么特别名字的男人，是不是就不应该来这种地方呢？’”

墨野脑中显现出，与凌晓相识最初，她问这句话时，那一脸天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