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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悠悠47:消失在尘风中的卡车

(2021-04-05 09: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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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生活

草原交通

冬季出行

回老家过年

 数九寒天,二百多里地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车怎么行?但既然出来了,怎么也要想办法走成,爸爸还想碰碰运气,我们只能硬着头皮等待。身子稍有缓解,我们就急不可耐地从供销社里出来,似乎只有站在冰冷的寒风中,心里才会踏实。

眼看着太阳已升到头顶,我们早已饥肠辘辘,爸爸在供销社买了点被称为“光秃”的粗糙饼干,草草吃罢,继续等车。

此时是一天当中最温暖的时光,不知不觉中,供销社门前的人多了,有几个商贩开始叫卖。有人告诉爸爸,供销社门前曾是公社集市所在地,如果管的不严,会有人偷偷出来卖点农产品。爸爸历来对集市感兴趣,他东瞧瞧,西望望,想买点蔬菜让我们姐妹带回家,寻来找去,只有大葱可以买,经过短暂的讨价还价,爸爸买了一捆又长又粗的大葱,二角钱一斤,虽然价格有点贵,带的钱也不多,他还是狠下心来买了十几斤,他告诉我和姐,过年可以炒个葱包肉,很好吃的。

腊月的白天太短,太阳要落山了,刚刚与爸爸熟悉起来的老乡们也替我们着急了,那位好心的中年人更是皱起眉头,供销社要关门了,他对爸爸说,如果今天一定要走,就得赶快找个顺路车,求人帮忙捎个脚,不然天黑就什么车也没了,客车不会有的,他肯定。

书生气十足的爸爸最不爱求人了,他不好意思拦车,也不会拦,不认识人家,怎么开口?我们一家四口站在路旁,眼见着一辆辆大卡车呼啸而过,爸爸就是没有勇气招手。见此,那男子忍不住了,他迅速走到垫道旁,果断将右手高高举起左右摇晃,只见一辆卡车“吱嘎”一声停在了供销社门口,司机探出头来询问情况,听罢却面露难色,驾驶室里已经挤坐着两位年轻人,他们是北京知青,司机抱歉地说,如果一定要走,只能坐在外面的敞篷车上。爸爸想了想,自己冻点没关系,孩子还小,冻坏了怎么办?他决定继续等。

之后又来了几辆车,驾驶室里都有人。情况不妙,爸爸脸色阴沉,那位好心的知情人说,没有公共汽车,人们出行只能求人捎脚,现在北京知青那么多,卡车从县城出来时驾驶室就满员了。

现实严峻,爸爸不知所措,姐妹俩焦急不已。

天色灰暗,冷风狂尘,没有客车,如此态势让弟弟胆怯,那么愿意回老家过年的他突然变卦,提出不去南方了,他要和我们一块回余家屯去,事已至此,怎能由他,爸爸和我极力劝他,姐姐更是拉着他的手不放。

当又一辆卡车急匆匆驶来,那中年男子再次招手,卡车十分顺从地停了下来,这位师傅同样豪爽,听说是城里插队干部要搭车,二话没说,挥手让爸爸和弟弟赶快上来,当然不是驾驶室,爸爸不再犹豫,立即抓住冰冷的卡车栏杆往上爬,他不灵巧,笨手笨脚竟停在了半空中,还好有身强力壮的老乡帮忙,他才上了货车,不知如何是好的弟弟被一位大汉掐住双臂举了上去,他面色惊恐,几乎要哭了出来,我和姐忙不迭地将行李递上。

一切都在极短时间内完成,心急火燎的司机刻不容缓,没等车上人坐稳,一个油门踩下,一团尘雾腾起,汽车就轰隆隆地开走了。眼见着毫无控制力的弟弟“扑腾”一下摔倒,撞向拦杆,还好他个头不高,才没被甩出车外。路面不平,爸爸和弟弟随着如同醉了酒的大卡车东摇西晃,绊绊磕磕躲到驾驶室后面避风处坐下,他们已是车上货物的一部分。

只一会儿,轰然远去的烟尘随风飘散,卡车消失在颠簸山路的尽头。

我和姐楞楞地站在原地,心也随着疾驶的卡车走远,数九寒天,他们会不会冻坏,路上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夕阳西下,冬季最后一抹余光也消失了,天黑了下来。我和姐怀着忐忑不安,踏上了回家的路,驮在后架子上的那捆大葱笨重如石,风大路滑,我们不敢骑车,只能推车快走,路上谁也不愿多说一句话。途中发现,不远处,总有几丛黄褐色小亮光在一闪一闪慢慢移动,后来才知道,那是饥饿难耐的草原狼,黑夜中,狼的眼珠很亮。

迈进家门,妈妈正在焦急等待,当听说爸爸和弟弟是坐敞篷车走的,原本不快的脸上更加忧虑,她反复念叨着“要冻坏的,要冻坏的!”随后又深深地叹起气来,我没敢多述细节,只说,那大货车开得挺快的,估计用不了太长时间就能到达。

当看到爸爸为我们过年买的大葱,妈妈自言自语:“带的钱是路上用的,怎么还往家里买大葱!”妈妈知道爸爸此程的窘迫,临行前大吵一架,还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爸爸为了节省,身上带的钱不多,不知此时的妈妈是否后悔。爸爸并不是只顾自己、不顾家庭的人,自从来到乡下,全家人已经好久没吃到蔬菜,这大葱也算是宝贝了。瞧着来之不易的大葱,妈妈若有所思,她让我把那冻得邦邦硬的大葱放到房东家仓房,准备过年再吃。对于好吃的东西,爸妈的思维完全不同,爸爸是有什么好东西趁新鲜吃,而妈妈则是先留着,细水长流,慢慢享用。结果呢,那一捆大葱绝大部分被房东家挡柱子一根根抽走空口吃掉了,发现时,已所剩无几。

杨队长来串门,听说爸爸带弟弟回浙江老家了,非常吃惊,连声埋怨怎么没跟他打个招呼,他会派辆马车送上一程,又听说是坐敞篷车,而且是傍晚才走,更是一个劲地摇头,他说:

“如果知道我大兄弟要出远门,我一定会告诉他咱这的习惯,出门要趁早,傍晚不出门!”他称爸爸为“大兄弟”,听起来很亲切。

“说啥也不能坐敞篷车呀!坐驾驶室都不保险,大冷的天,万一车坏在半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咋办?白天还好说,碰上过路车还能帮个忙,晚上可就麻烦了,咱这嘎达也不是没出过事,不是冻掉耳朵,就是胳膊腿冻残了,闹不好命都没了!”说到这,杨队长突然停住,他瞧瞧妈妈,觉得这话不能再说下去。杨队长的话不好听,但的确是真话,爸爸初来乍到,根本不知道极寒天气的厉害。

本来,我们就焦虑不安,担惊受怕,经杨队长这么一说,心情更加沉重。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母女三人谁也不提爸爸和弟弟的事,我在心中默默祈祷,不会有事的,会平安到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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