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我在书房整理文件，手机突然在茶几上震动。屏幕上跳出妻子发给我的消息：儿子期中考试，成绩没考好，他不让我给你说，你先看看他试卷。儿子期中考试的语文试卷照片赫然在目，91分的红色数字旁是妻子娟秀的签名。

月光把书柜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望着那张奖状——小宇一年级时拿到的奖，玻璃相框里还夹着张泛黄的纸条：“爸爸，我下次一定考满分”。那时的他总爱举着试卷蹦跳着冲进家门，像只骄傲的小云雀。

我突然想起上周路过书房时瞥见的场景。台灯把儿子的影子投在窗帘上，他反复折叠着某张纸片，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春蚕啃食桑叶。当时我以为他在折纸飞机，现在想来，那分明是试卷对折又展开的声响。

清晨的阳光刚刚爬上窗台，我提前等在小宇老师办公室外。老师从作业橱里抽出小宇的作文本。翻到《我的父亲》那页时，我看到：“爸爸的书房总亮着台灯，像永远不落的月亮。我不敢告诉他这次作文扣了5分，因为他说过要像解数学题那样精准...”

下午，柳絮在风中打着旋儿，我攥着小宇的作文本站在校门口。远远看见儿子背着书包走来，他见到我时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将语文书往怀里紧了紧。这个防御性动作像根细针，轻轻扎进我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

“今天张老师表扬你作文有进步。”我晃了晃手中的作文本，看着他绷紧的肩膀渐渐放松，“这个月亮的比喻很美。”儿子惊诧地抬头，夕阳落在他头发上跳动着碎金。

我们沿着林荫道慢慢走，林荫外的车鸣声也变得格外轻柔。儿子突然小声说：“上周的单元测试，我没有考好。”他低头盯着鞋尖，“只考了91分……”

“还记得你第一次学骑自行车吗？”我微笑的看着儿子，“当时非要我把辅助轮卸下，摔倒了好多次才成功。”儿子眼睛亮起来，那是他熟悉的、聊起数学题时才有的光芒。

傍晚的书房换了盏暖光灯。我把《郑渊洁童话选》放在儿子书桌上，旁边是张便签：“爸爸的月亮也该学会欣赏云霞了”。窗外的晚霞正在燃烧，将玻璃窗染成蜂蜜色，隐约映出两个靠在一起读书的身影。

夜风拂过窗台，那张签着妻子名字的试卷安静地躺在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