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肉情】

第十九章：秘密（3）

     家伟压抑着心中的痛苦，继续说：“那一年，为了供你二叔念书，我在镇子上打水泥板儿。附近的煤矿到镇子上招工，大家都去了，我也去了。那天结完帐后，我们就要连夜赶到矿上去。因为来不及回家，我就托来镇子上卖菜的同村的人捎口信，让你妈给我拿几件衣服，然后把我的工钱拿回去。”

     ……

     夜晚，镇子上，家伟把一个纸包交给素云：“这钱千万拿好了，这是家明的学费。”他依依不舍地看着素云，叮嘱：“我要到矿上去了，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妈。”

     素云点头：“我知道，家里有我，还有萍萍，我们会好好照顾妈的，你放心吧。”她也不舍地看着家伟，嘱咐：“你在矿上干活要多加小心，注意身体。”

     家伟点头：“我知道。”他凝视素云的眼神中充满了柔情。

     这时，一个工友招呼：“家伟，该走了。”

     “来了。”家伟应着。他看着素云：“我得走了，你也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深夜，柳树沟的土道上显得漆黑而寂静，素云一个人有些胆怯地快速走着。

     突然，一个黑影蹿出来，紧紧地抱住了素云：“跟哥哥玩玩吧。”

     素云吓坏了，她死命地一边挣扎，一边叫喊：“放开我，放开我，来人啊，救命啊。”

     男人紧紧地捂住了素云的嘴，阴冷地说：“别出声，要不然就弄死你。”

     不行，我不能死啊，家明的学费还在我这儿呢。想到这里，素云不敢再挣扎了，她一动不动地任由摆布。

     家里，素云刚走进院子，玉华就迎了出来。

     玉华焦急地说：“你可算回来了，急死我了。”

     素云不理玉华，径直走进屋子。

     玉华愣了愣，她赶紧跟着走进家伟的屋子。她看见素云披头散发，目光呆滞地坐在炕沿上。

     玉华大吃一惊，她赶紧走到素云身边，关切地焦急地问：“素云，你咋了，出啥事儿了。”

     素云木木地坐着，不说话。半晌，她机械地脱下鞋，从鞋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玉华：“这是家伟的工钱。”

     玉华接过纸包，她关心地看着素云，拉拉素云的胳膊：“素云，你到底出啥事儿了，你说话啊，你别让我着急。”

     素云浑身颤抖着，她甩开玉华的手，大喊：“别碰我，别碰我。”接着她神经质地说：“我什么事儿也没有，我没事儿。我要睡觉。”

     玉华心里已经明白了，但是看着素云的样子，她不敢再说什么，她默默地走出去了。

     已经三天了，素云一直呆呆木木的，整天待在屋里，像个傻子一样。

     这一天，家伟的屋里，素云呆呆地坐在地上。她拿着一张家伟的照片看着，她的心里百感交集，她凄然地笑着：“家伟，我对不起你，我们下辈子再见吧。”又过了半晌，她猛然打开了一瓶农药。

     正巧这时玉华走进来，看见了这一幕。她大惊失色，她赶紧冲过来，一把夺过了素云手中的农药，她大声说：“你这是要干啥，你咋能做傻事啊。”

     素云呆呆地说：“妈，你别管我，你让我死吧，我不能活着。”

     玉华看着素云的憔悴的样子，心疼极了，她柔声劝道：“我知道，你肯定是碰到大难事了。可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往绝路上走啊。你得替你爸、替家伟想想啊，没有了你，他们咋办啊。”

     素云木然地坐着，不说话。

     玉华又温和地说：“你妈不在了，你有什么话、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啊。你跟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就算我不能帮你，你说出来，也比一个人憋着强啊。”

     这话温暖了素云的心，她好像找到了依靠，她一头扎进玉华的怀里哭了：“妈，”

     晚上，玉华的屋里，玉华和素云坐在炕上。

     看着素云，玉华心如刀绞，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抚慰素云：“这事儿不能怪你。如果你不是去镇上取家伟的工钱，就不会出这事儿了。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

     素云不敢相信地看着玉华：“你不嫌我？”

     玉华心疼地看着素云，温和地摇摇头：“我怎么会嫌你。你已经够苦了。你听我的，把这事儿忘了，就当做了一个噩梦，现在梦醒了，什么都过去了。”

     素云的心被温暖包围了，她一动不动地坐着，任泪水流淌。

     玉华替素云擦眼泪，她柔声说：“你要答应我，不能再想不开了，一定要好好活着。人一辈子长着呢，哪能遇到点儿难事就走绝路呢。”

     素云感激地看着玉华：“谢谢你，妈。”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妈，这事儿得告诉家伟。这么大的事儿，我不能瞒着他，不能瞒着他。”

     玉华赶紧说：“素云，你别激动。”她沉吟了一下：“咱们现在不能告诉家伟，他在矿上干活呢，不能让他惦记。这样吧，等他干完活回来，咱们再跟他说，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月后的一天，玉华发现素云一个人在悄悄地呕吐。

     玉华关心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啊。”

     素云说：“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老是恶心想吐，浑身没劲儿。”

     玉华不禁笑逐颜开：“傻丫头，你这是怀孕了。”

     素云摇头：“不可能，我心里清楚，不可能。”她又红着脸低低地说：“家伟最近特别忙，自从他去矿上干活后，我们就没……怎么可能怀孕呢。”

     听了这话，玉华不禁脸色大变，她看着素云，半天说不出话来。

     素云不解地看着玉华：“怎么了。”

     玉华勉强定了定神，说：“素云，我实话实说，上次家伟让你去镇上取他的工钱，应该是两个月前吧。”

     素云的脑子里轰然一响，她完全懵了。那个可怕的夜晚又浮现在她的眼前。她浑身颤抖着，不知如何是好了。

     玉华赶紧拉着素云的胳膊，抚慰道：“别慌，我帮你想办法。”

     夜晚，玉华的屋里，玉华和素云坐在一起。

     素云沉吟了半晌，说：“妈，我明天还是去把这孩子打了吧。”

     玉华摇摇头，阻止地说：“不能打。今天医生不是说了吗，你先天生得弱，如果做人流的话，会造成不育。那你以后就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素云坚持己见：“还是打了吧，以后没孩子就没孩子吧，我不在乎。”

     玉华不同意：“不行。你现在年轻不觉得，等你年龄大了就知道没孩子的痛苦了。这孩子不能打，不能因为这孩子害了你一辈子。”她看着素云：“再说，你和家伟不是一直想有自己的孩子吗。”

     玉华的最后一句话触动了素云，她不说话了，她的眼睛里有了泪水。

     玉华叹息着：“这孩子也是无辜的，大小也是条命，他既然来了，也是和咱有缘，咱就别伤他了。”她停了停，看着素云，说：“素云，你听我的。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地把这孩子生下来。等这孩子生下来，你愿意养就养，不愿意养咱就给他找个好人家。再过两年，你和家伟再要个孩子，这事儿不就过去了吗。”

     素云迟疑着：“可是，怎么和家伟说啊。”

     玉华坚定地说：“你别管了，我跟他说。”

     ……

     博文和思恩呆呆地听着，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