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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水浒之六——黑旋风李逵,严重拉低了梁山形象

(2019-01-26 15:5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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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逵

程咬金

分类: 品水浒

黑旋风李逵是《水浒传》中着墨较多、性格较为鲜明的角色,虽然出场不早,从第三十八回《及时雨会神行太保 黑旋风斗浪里白条》中才第一次露面,但丝毫不影响他在全书中所占章节比例。尤其是他的性格,赢得很多读者的喜爱。

很多文化名人也对李逵给予高度赞扬,例如当代著名学者、中国古典文学研究专家顾学颉评价李逵“憨直、淳朴、鲁莽、富于反抗性和同情心”。明末清初著名文学批评家金圣叹曾慨叹说:“李逵是上上人物,写得真是一片天真烂漫到底。”明代著名思想家、文学家李贽说:“李逵者,梁山泊第一尊活佛也,为善为恶,彼俱无意。”还有文学评论家认为,李逵属于那种中国古代小说中的喜剧英雄形象,很多古代小说中都有这样的可爱人物,比如《三国演义》中的张飞、《隋唐演义》中的程咬金、《杨家将》中的孟良、《岳飞传》中的牛皋等。

    品水浒之六——黑旋风李逵,严重拉低了梁山形象

黑旋风李逵

从草根到名家,都称赞李逵可爱,但恕我直言,我看《水浒传》,对李逵是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乍一看,李逵确实和张飞、程咬金、孟良、牛皋等人相似,都是身体强壮,相貌粗陋,胡子拉碴,性格卤莽,脾气暴躁,朴实憨直,善插科打诨、活跃气氛,乃活宝级人物。他们好冲动,经常在头脑发热之下惹出乱子,为作品平添了诸多笑料。他们一般武功不高,但有股子蛮力,好使板斧之类的笨重武器(李逵、程咬金、孟良均使斧头),且作战勇猛,能打能杀,是冲锋陷阵的好手。

但是,这些相似性只限于表层或浅层,一旦深入到心智和情怀层面,差别可就大了,可以说是天壤之别,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在这里,我只挑出程咬金与李逵略加对比,他们俩都是山东人,更有可比性。

程咬金和李逵有诸多相似的地方,除了上面说的相貌粗陋、鲁莽冲动、都使斧头、好惹是生非外,他们的出身也相近。程咬金是山东东阿人,自幼丧父,和母亲相依为命,贩卖过私盐,后来被迫做了响马。李逵是山东沂水人,也是出身低微,父亲早亡,家中只有老母一人,他先杀人后造反,随宋江上了梁山,也做了响马。这么多的相似,但结局却大不一样。程咬金一生运气极好,官至卢国公,历经高祖、太宗、高宗三朝,为唐初少有的三朝元老,很多太宗朝的老臣,在高宗朝都遇害了,但程咬金却得以善终,活了77岁(那时候算是高寿了),子嗣兴旺,这不得不说他是隋唐英雄中第一福将。再来看李逵,虽然跟随宋江鞍前马后打拼多年,结果却被宋江赐予毒酒一杯,40左右岁便一命呜呼,可叹可叹!为何二人先天条件差不多,结局却如此悬殊呢?

首先从心智上看,程咬金是粗中有细、大智若愚,而李逵是彻头彻尾的粗人,从里到外透着粗鄙。程咬金是个看似没心没肺,实则粗中有细的人,凡事都有自己的主张和立场。例如在瓦岗寨,他敏锐地看出李密目光短浅难成大器,便立刻离开瓦岗投靠了大唐。在大唐朝廷里,他准确地看中李世民,并一直紧紧追随李世民,先后击败宋金刚、窦建德、王世充,可以说战功赫赫。武德七年(624年),太子李建成向李渊进谗言,李渊派遣程咬金出任康州刺史,程咬金很有预见地告知李世民说:“大王被去掉左膀右臂,必定不能保全自己?知节(程咬金后更名为程知节)有死而已,希望您快些自保!”武德九年(626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程咬金积极参与其中,是其中重要打手。一般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程咬金先后供职高祖、太宗、高宗三朝,并得以善终,没有大智慧,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再看李逵,被宋江用几个小钱收买后,就死心塌地跟着宋江,一辈子唯宋江马首是瞻,甘做他的跟班小弟、帐前马仔、冷血杀手。宋江指东,李逵不敢往西;宋江说鸭,李逵不敢说鸡,毫无主见,没有一点独立思考能力。尤其是,他是非不辨,善恶不分,说白了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品水浒之六——黑旋风李逵,严重拉低了梁山形象

李逵

其次,从情怀上看,程咬金是热心肠,而李逵却是冷血动物,毫无仁心。别看程咬金长得丑,看起来有点吓人,其实他是个热心肠,心中还是有着仁义礼智信的。程咬金属于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豪爽耿直,不会绕圈子,善于戏谑,粗鲁又不失憨厚,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赤诚相见,掏心窝子,为朋友可以肝脑涂地,两肋插刀。所以在他身边结交了一大批肝胆相照、刎颈之交的哥们儿,诸如徐茂公、秦琼等。李逵则是表里如一,从外表到内心都是丑恶到底,令人恐惧。他长得凶神恶煞一般,内心毒辣凶狠、残忍至极,在他的板斧下,不知屠杀了多少无辜性命。他对弱者、对生命毫无悲悯之心,随意动手,随意砍杀,其行径令人发指!

品水浒之六——黑旋风李逵,严重拉低了梁山形象

程咬金

其实,李逵绝不是什么“梁山泊第一尊活佛”(李贽语),他就是一个杀人恶魔,严重地拉低了梁山形象!

首先,典型的流氓无赖。李逵虽然是农民出身,但他身上毫无农民的敦厚质朴、勤劳善良,反而沾染了街头地痞的很多恶习,如嗜赌成性、嗜酒如命、打击斗殴、欺凌弱小、抢人财物等,这些词组合在一起,一个流氓形象赫然在目。

李逵欺软怕硬,对弱势群体毫无悲悯之心,甚至欺凌弱女、殴打老者。例如第三十八回甫一登场,便暴露出各种流氓习气,尤其是这一回的结尾,竟然随便对一个下层弱女子动手,差点要了性命。“那女娘道罢万福,顿开喉音便唱。李逵正待要卖弄胸中许多豪杰的事务,却被他唱起来一搅,三个且都听唱,打断了他话头。李逵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跳起身来,把两个指头去那女娘子额上一点。那女子大叫一声,蓦然倒地。众人近前看时,只见那女娘子桃腮似土,檀口无言。未知五脏如何,先见四肢不举。”虽然在众人施救下,姑娘苏醒过来,但是“扶将起来看时,额角上抹脱了一片油皮”。从古至今,向柔弱女子动手的行为都绝非英雄好汉应有行径,李逵此举,与“好汉”标准相距甚远。

 李逵还殴打老者。《水浒传》第五十三回讲到,李逵奉命与戴宗到蓟州寻找公孙胜救援,在蓟州城外的素面店里,因为伙计先给李逵对桌的老者上了一碗面(本来就是老者先到),李逵便勃然大怒,猛一拍桌子,将热汤汁溅了老者一脸,那碗面也都泼翻了。“老儿焦躁,便来揪住李逵,喝道:‘你是何道理打翻我面?’李逵捻起拳头,要打老儿。”若非戴宗及进制止,以李逵的蛮牛力气,下手又无轻重,一拳过去便会要了老者性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句话在李逵那里成了狗屁,只要不合心意,管他是耄耋老者,还是蹒跚孩童,统统拳脚伺候。如此卑劣行为,有什么资格自称“好汉”?

品水浒之六——黑旋风李逵,严重拉低了梁山形象
李逵

    其次,凶残的杀人恶魔。很多人都认为李逵武力超群,其实这家伙除了屠杀手无寸铁的小人物外,还真没多大过硬的武功。在《水浒传》第六十七回中讲到,李逵下山偶遇焦挺,言语不和,便打了起来,焦挺“手起一拳,打个搭墩”,只一拳就将李逵打个屁股蹲儿。李逵大怒,正待跳将起来,被那汉子肋罗里又只一脚,踢了一跤。李逵叫道:“赢他不得!”扒将起来便走。焦挺后来也上了梁山,在梁山好汉中仅排名九十八而已。虽说焦挺这样既无来头、又无派系的好汉,名次肯定是排低了,但被他打得一败涂地的李逵,能排在第二十二是不是也有点水分?是不是沾了宋江的光?

在沂水县,李逵曾经和梁山排名第九十七的青眼虎李云打了几个回合,也是不分胜负。面对燕青时,李逵更是毫无还手之力,他曾经“被燕青抱住腰胯,只一交颠个脚捎天。燕青拖将起来,望小路便走,李逵只得随他。”这说明真要一对一的话,李逵的武功确实不值得一提,之所以他能在战场上威风八面,无非有一身蛮力而已,两把板斧排头乱砍。而且后来李逵上阵时,宋江总是安排鲍旭作为他的副手,项充、李兖拿着盾牌护着他,他只需要拿着板斧乱砍而已。

虽然李逵武功一般,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成为水泊梁山的第一杀手。在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中,李逵的嗜杀是出名的。他杀人有两个特点:一是杀人多,经常一出手就搞灭门惨案或集体屠杀;二是杀人手段极其残忍。

李逵的作战方式十分血腥,他经常是敌我不分,不分青红皂白地用板斧一路砍过去,多少无辜百姓命丧他的板斧之下。在第四十回江州劫法场救宋江时,李逵第一次展现其残酷本性,他先是手起斧落砍翻两个行刑的刽子手,然后“望监斩官马前砍将来”,“火杂杂地抡着大斧只顾砍人”,“只拣人多处杀将去”,“不问军官百姓,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推倒倾翻的,不计其数”,向江边百姓“一斧一个,排头儿砍将去”。这一通猛砍,究竟杀了多少人?书中没统计,但估算怎么也得是好几十甚至上百吧。

在第四十三回“假李逵剪径劫单身 黑旋风沂岭杀四虎”桥段,朱贵、朱富将李逵从沂水官兵手中救出后,李逵再次大开杀戒,“手起一朴刀,先搠死曹太公,并李鬼的老婆,续后里正也杀了。性起来,把猎户排头儿一味价搠将去,那三十来个土兵都被搠死了。”猎户是多少,书中交代过,说是三五十人,“众猎户打起胡哨来,一霎时,聚起三五十人”。三十来个士兵,在加上三五十个猎户,此次李逵杀人得有六十到八十人。

此外,在三打祝家庄时,李逵不光杀了对手祝龙、祝彪,连已经投降的扈太公一门老幼都杀了。当时,扈家庄的大小姐——扈三娘被林冲生擒活捉,扈三娘的哥哥扈成已经决定放弃与祝家庄的联盟关系,协助梁山攻破祝家庄,以换取妹妹和全庄人的平安。三打祝家庄时,扈成活捉祝彪,将其献给尾随而来的黑旋风李逵,没想到李逵不分青红皂白,竟然将祝彪连同扈家满门老小全部斩杀,只逃出扈成一人。这是何等疯狂的杀戮!品水浒之六——黑旋风李逵,严重拉低了梁山形象

黑旋风李逵

再看李逵杀人的手段是多么残忍。在第四十一回“宋江智取无为军 张顺活捉黄文炳”中,李逵帮宋江处理黄文炳,“把尖刀先从腿上割起,拣好的,就当面炭火上炙来下酒。割一块,炙一块,无片时,割了黄文炳,李逵方才把刀割开胸膛,取出心肝,把来与众头领做醒酒汤。”杀人吃肉的行径,李逵在老家沂水还干过一次:在沂岭下杀了李鬼,他把李鬼“腿上割下两块肉来,把些水洗净了,灶里抓些炭火来便烧。一面烧,一面吃。”

在第七十三回“黑旋风乔捉鬼 梁山泊双献头”中,狄太公的女儿狄冰冰与王小二自由恋爱,却被李逵作为奸夫淫妇砍下头来,此后还“解下上半截衣裳,拿起双斧,看着两个死尸,一上一下,恰似发擂的乱剁了一阵”,这一通乱剁,简直像是剁肉馅,之所以这般,原因竟是“吃得饱,正没消食处”。

在《水浒传》第第五十一回“插翅虎枷打白秀英 美髯公误失小衙内”,为了逼朱仝落草,李逵竟把个四岁的小衙内“头劈做两半个”。小衙内是沧州知府的儿子,沧州知府与梁山好汉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的儿子却惨遭李逵杀害。就算沧州知府是贪官且得罪了梁山好汉,可他的儿子是无辜的,也不是杀害四岁幼儿的理由啊!

纵观李逵的一生,用“劣迹斑斑”来形容简直太轻太轻,用“恶贯满盈”“罄竹难书”来形容也不为过。整个《水浒传》,李逵杀人的桥段信手拈来,比比皆是,在郓城玄女庙外杀赵能,在高唐州杀高廉的小舅子殷天锡,在蓟州二仙山砍罗真人并杀青衣童子,在梁山脚下杀死前来投奔的韩伯龙,在泰安岳庙杀任原,在荆门镇杀强抢民女的牛头山寨主王江、董海……

李逵武功不高,为何能成为梁山“第一杀手”?究其原因,就是这个人“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全面崩塌,恻隐、羞恶、辞让、是非等“四端”尽皆丧失。“四端”是孟子提出的“性善论”的重要内容,孟子说:“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就是说,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四种情感是仁义礼智的萌芽,仁义礼智即来自这四种情感,故称“四端”。对照四端,李逵好像哪一端都不具备,给人感觉是“天良丧尽”。正因如此,他才会嗜血成性,极度凶残,像一头失控的怪兽,成为彻头彻尾的破坏力量。

总之,不管是论杀人数量之多,还是论杀人手段之残忍,李逵都是梁山上最血腥的一个,真是名副其实的“天杀星”!李逵的出现,不能提升梁山好汉的形象,反而严重拉低了梁山形象!俗话说“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之所以说少年人不该读《水浒》,其中重要原因就是水浒杀伐气太重,易让本就血气方刚、易于冲动的年轻人平添暴戾之气。品水浒之六——黑旋风李逵,严重拉低了梁山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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