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材经典:伏契克《二六七号牢房》(2)
(2022-06-09 12:31:15)分类: 语文教学 |
现在我只写出了初次离别时令人激动的情思。从那以后已经过去一年了,然而送别这个朋友时所引起的那种情思还不断地、有时甚至还是很强烈地出现在我的记忆里。挂在牢房门上的“两人”牌子又换成了“三人”,不久又改成“两人”,然后又出现“三人”,“两人”,“三人”,“两人”。新的难友来了又去——只有最初留在二六七号牢房里的两个人,依然忠实地住在一起。
这就是“老爹”和我。
“老爹”名叫约瑟夫·佩舍克,是个六十岁的老教员,教师委员会主席,他比我早被捕八十五天,罪名是在草拟一项关于改革自由捷克学校的建议中“阴谋反对德意志帝国”。
“老爹”是一个……
可是,朋友,怎样来描写他呢?这是件很难的事。两个人,一间牢房和一年的生活。在这共同生活的一年中,“老爹”这个称号上的引号消失了;在这一年中,两个不同年龄的囚犯成了真正的父与子;在这一年中,我们彼此吸取了对方的习惯、口头禅,甚至说话的声调。现在你不妨来试试,看能否分辨出哪些是我的,哪些是老爹的;哪些是他带到牢房里来的,哪些又是我带来的?
他彻夜不眠地守护在我身旁,用浸湿的白绷带为我裹伤,驱走那逼近我的死亡。他忘我地擦洗从我的伤口中流出的脓血,对于我的草垫四周散发出的那股臭味,从未表现过厌恶的神情。他替我洗补那件可怜的破衬衫,这是我第一次受审时的牺牲品,当这件衬衣实在无法再穿时,他就把自己的那件给了我。他还趁早晨半个小时“放风”的机会,在监狱的院子里冒险替我采摘雏菊和草茎。每当我去受审时,他总是以一种爱抚的目光伴送我;回来后又用新的绷带包扎我的新伤口。每逢我夜里被带去受审时,他总是不睡,一直等到我回来,把我扶上草垫安置好,小心翼翼地替我盖上毯子之后,他才去睡觉。
我们的友谊就是这样开始的,在我们共同度两条腿站立起来,能尽到做儿子的义务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改变。
朋友,我一口气是写不完这一切的。二六七号牢房内那一年的生活是丰富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老爹都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来对付。这一切都是应该写到的。不过我的叙述还没有结束呢(看来还有希望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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