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素三彩鸭熏赏析
作者
陶斋
1988年4月的一天,在景德镇某建筑工地上,工人们在挖土的时候,在一处只有8平方米大小的地方,发现了很多瓷片,这些瓷片品级很高,胎质细腻、釉彩靓丽。景德镇文物部门闻讯后立即封锁了工地,稍后邀请了上博副馆长汪庆正等几位全国著名陶瓷专家前去考察。经专家鉴定,这些瓷片是明代御窑厂的遗存。上博副馆长汪庆正以专家劳务为由,向景德镇文物部门索要了一堆成化地层出土的素三彩瓷片。上博的修复专家蒋道银先生用45块残片复原了一只素三彩鸭熏(图1)。
图1 上博藏品
这是一只500年前成化御窑厂生产的素三彩鸭熏。在此之前,中国陶瓷史认为明代素三彩始于正德,也没有成化素三彩的传世品,这是成化素三彩第一次面世,它的造型独特,制作精细,底座呈方形,四壁开光镂空,一只可爱的鸭子伫立于底座之上,敛翅立足,身姿挺立,曲项昂首向天,张嘴吐舌,仿佛正从鸭嘴升起袅袅香烟。成化素三彩鸭熏的发现引起了国内外陶瓷界的高度重视,上博和景德镇考古所收藏的两件修复的鸭熏,被誉为国宝,频频被国内外各博物馆借展。
图2景德镇考古所藏品
进入21世纪以后,网上开始出现完整的成化素三彩鸭熏照片,这些鸭熏统统被专家和行家定为现代仿品,理由有二:
一,国家仅有用瓷片拼复的鸭熏,个人怎么会有完整的鸭熏?
二,景德镇御窑厂烧制的鸭熏,好的进贡皇宫,次品全部打碎,不可能流到民间。用这两条社会学的判断标准,不用细查,立马可以判断完整的鸭熏是仿品,属于2米之外就可以断真假的类型。
收藏的精髓是对具体藏品的科学分析,就是俗话讲的“拿东西说话“。沉寂一段时间以后,成化素三彩鸭熏又开始在市场出现,据笔者不完整的调查,有以下几起:
一,2009年北京印千山国际拍卖有限公司在秋拍中,推出一只用残片拼复的成化素三彩鸭熏,估价6万元,拍卖结果不清(图3)。
图3北京印千山拍卖公司拍品
二,2011年上海**拍卖公司从民间征集到一只完整的成化素三彩鸭熏(有修),以900多万元的价格卖给了某藏家。
三,2011年北京中嘉国际拍卖有限公司在秋拍中,上拍了一对成化款的素三彩鸭熏(图4),估价170万元-190万元,拍卖结果不清。
图4北京中嘉拍卖公司拍品
四,2012年央视鉴宝节目《寻宝.走进晋江》中,某藏家拿出一只成化素三彩鸭熏,专家鉴定为现代仿品(图5)。
图5《寻宝.走进晋江》藏品
五,2012年德国科隆一家拍卖公司上拍了一只成化素三彩鸭熏(完整器,有修)(图6),起拍价100万欧元,拍前曾经请欧州鉴定过元青花“鬼谷子下山”罐的专家做了鉴定,还做了成分测试,邀请了中国体制外的专家做了鉴定。拍卖结果不清。
图6德国拍卖公司拍品
六,2014年上海**艺术品有限公司拍卖了一只成化素三彩鸭熏,成交价620万元。
北京故宫研究员、著名陶瓷专家叶佩兰先生曾经上手上述某件鸭熏,她说:“这个鸭熏怎么不是破碎的呢?所有特征怎么会全都对得上呢?”虽然她没有给出正式的鉴定意见,但是可以看出她对前述两条社会标准是有看法的。叶佩兰在《中国明清瓷器真伪鉴别》中说:“目前古玩市场上,明代素三彩的仿品几乎没有。一是明代素三彩存世极罕,仿制者找不到样品;二是明三彩特征明显,仿品极难仿出真品的神韵,比较容易鉴定。”叶先生道出了事情的真相,目前还没有人真正弄清楚明代素三彩的工艺,现代的原料与明代使用的原料又不同,目前仿品只能达到五、六分像,藏家很容易鉴别出来。当然,如果有人投入巨资,不断试验研究,假以时日,可能会有八、九分像的仿品出现,但是目前还没有。上述近年出现的完整器,包括《寻宝.走进晋江》鉴定过的鸭熏,从照片看多数是真品。
陶斋也收藏了一只成化素三彩鸭熏(图6-图9),
图6
图7
图8
图9
高25.5公分,香熏作成鸭形,鸭子昂首,口部张开,鸭舌外露(图10),
图10
双足立于方形台座上,鸭分上下两截,上半截为盖子,下半截用于装香料,用子母口相合。鸭颈中空与口相通,鸭腹椭圆,腹部合缝处有6个巧妙的隐孔,这样可以让空气从隐孔进入鸭腹,与张开的鸭嘴对流,当熏香点燃置于鸭腹内,烟气便会从鸭嘴自然散发而出,弥漫开来(图11)。
图11
鸭足与中空的方形底座相连,底座四壁开光镂空成海棠形,撇足,底部有青花书“大明成化年制”六字方形款(图12)。
图12
这件鸭熏的低温彩料施在高温白釉上,不是书上说的施于素胎上(图13)。
图13
分析其工艺为:
一,素胎制好后,在上面刻羽毛、双翅,划不同色釉的分界线。
二,用钴料在底部书写款识,在头部点睛(图14),
图14
眼睛用钴料点画显兰色
然后内外施白釉(底座内不施白釉),再入窑高温烧制。
三,在烧好的白釉上,按刻、划纹填入不同的低温色釉,再入窑低温烘烤。鸭头,颈和腹部前沿,尾部施低温黑釉;吻,足,颈部两侧和腹背部施低温黄釉;刻画羽毛处施孔雀緑釉;刻画双翅处施低温緑釉(图15);
图15
底座的座面、座足施低温茄皮紫釉,侧面施低温緑釉,海棠形孔边和方座棱边施低温黄釉(图16)。
图16
由于是在白釉上施低温色釉,釉面滋润,釉色略有不匀,黑釉油亮,薄弱处在放大镜下显緑色。
该鸭熏造型生动,制作精细,胎质细腻,釉色淡雅莹润,白釉积釉处泛湖緑色,是成化官窑瓷器精品,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