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跳舞的我
                        ——若人
      

       寒冬拖着轻盈的舞步，翻过山丘的小蛮腰，乐滋滋地离去，没有带走什么吧！手心的年华变黄了吗？仔细瞧瞧，调皮的它不曾染上我蜡黄的面容的肤色，它一定学会了逃避时光如水的技法。除却狠狠的羡慕，年老痴呆的文字再无他法。
        不期而至的倒春寒，苦苦追回残剩的一丁点儿寒冬的脸色，紧紧裹上人们的身体，我亦不例外。天不怕地不怕的伟岸何时变得那么懦弱，竟然也惧怕零下一度的冷意。光秃秃的田里，晃动着几抹妇人的瘦影，那也是生活的一部分。难道不冷吗？不是说，上了年纪的妇人大都怕冷吗？穿得形同企鹅，多么可爱。
        恰巧手机欠费，一路哆嗦，去小镇，喂喂饥饿的虚拟伴侣。轻风拂面，却夹杂了蓓蕾的刺，从衣领口处迅疾钻入，它是嗜血的狂魔吧，未长大定型吗？我这二十载的寒来暑往难道无力与之抗衡吗？空气原先的潮湿，已进化成了雨夹雪，这是高原城市典型的气候，在贫穷的地方更是明显。呼呼而过的电动车，很嚣张，仿佛有意的嘲笑我的贫穷，仿佛在说，可怜的贫穷者，你为什么没钱购买一辆车呢，多冷呵？
        通红的手背在无声地背叛，四五根生硬的手指拈着一瓶乳酸饮料，喝一口，全身有福，凉到肺里，哪怕冷到最热和的心房，俺也得将它享受尽，否则就太浪费了，暴殄天物怎能算是好品质呢？既然学不会浪费，那就恭恭顺顺的一生节俭。这样的节俭在偏远的山村是老一辈人的标杆，你随处随时都可以瞥见，譬如刚才田里的那群妇人便是一大真实的作证。
        在寒风凛冽的日子里，可谓是农民们的周末，难得休息，难得放松。然而，她们正好相反，顶着冷风，冒着被冻僵的可能，给稍有头脑的富人们打工以赚几块钱，怕是五六十块每日吧！有时，我的心里会浮出不是很高兴的感动，农民嘛有这样的赚钱门路倒也不坏，尤其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她们如此不辞辛劳的劳作是为了什么，建房子吗？存进银行吗？
       在我的家乡，近年来蔚然成风的建房子风尚确实令人叹为观止，什么样的房子呢？国家称之为“危房”，听说国家有两万块的津贴，但往往不能一次到位，当地有关政府很聪明，他们好像不愿意一次全发给受助的农民。他们更愿意积压巨款在银行很长一段时间，怕是有利可赚的缘故。遇到这样的情况，农民们只好自家掏腰包先支撑着。寒风中田里的大妈们，许是建房子欠了工匠的钱，不得不系紧裤腰带，辛勤耕耘。
       当然，不是任何一个农民家庭都能分到国家的此种资助，得符合条件，诸如鳏寡孤独者最有资格，可现实往往不是理论上规定的傻样。其实，这些名符其实的鳏寡孤独者是最没有资格的，一是太穷，二是没文化，不太懂世故人情。既然国家的公正公平的善意的资助无缘获得，那就得依靠烂锄头一把，气喘吁吁地掘地，以掏得几块糊口的大钱。那群妇人的穿着脏兮兮的，像是贫穷的自我代言。我把手揣在裤兜里，感受到了生活的温度。
       更令你痛苦的是，建一栋矮矮的房子，他们将要坐穷一辈子，那把锄头将越来越烂，直至变成破铜烂铁。我知道，我这一说，很多人是不相信的，可我从不奢求你的相信，我花费二十多年的光阴而目睹的真实，还需要谁人的相信吗？他们是喜欢贫穷的，他们习惯了贫穷的富有，他们早已看见了下一代子孙的贫穷，然而，他们最大的本事就是眼睁睁的看，并且沉默寡言的安静的看。
        正如我的贫穷，在狂奔的电动车眼里，永不见天日。我终于开怀的纳闷了，成群结队的蚂蚁，慢吞吞地爬过贫困的钢丝绳，勇往直前，前途有没有它们的康庄大道呢，或许迟早都是乌有之乡的远房亲戚，穷一点，寒酸一点，大抵是没有什么不可的！我多么雷同蚂蚁一只，愤愤地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