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早工

我们队田多人少，在生产队时的双抢季节，拔秧的任务一般都是开早工完成。

双抢开始前，队里先把食堂办了起来，食堂里有三个炊事员，两老带一青。食堂只负责烧饭，早晨晚上烧粥，中午烧饭。这样可以减轻社员们的家庭负担，劳动之余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恢复体力。

双抢开始于割稻，第一天割下的稻经过暑天两个太阳的曝晒，第三天下午可以挑上场脱粒。稻上上来以后，灌水，施上底肥，再由拖拉机耕田，用牛把田耕平，就可以开始插秧了。我们管插秧叫“种田”。

插秧前要先把秧从秧畈上拔下来。一般生产队拔秧都是由妇女完成，还有一些上岁数老太婆，其他活干不了，就常坐在秧田里拔秧。我们队里这样老女人也有，但没有几位，他们拔下来的秧根本不可能供应种田之需。而我们队劳力紧缺，白天也安排不出更多的人到秧田里拔秧。所以拔秧的任务就用开早工来完成。

开早工的吹哨由我妈负责，我妈那时是队里的妇女队长。早晨2点左右，母亲就起床了，起床后涮洗完毕，就拿着电筒，吹着哨子，从埭的东面吹到埭的西面，社员们听到哨子声纷纷起床，开门声四起，河埠头也热闹了起来。约半小时后，母亲再吹一次，这是唤大家出工了。于是所有全劳力拿着小凳，拿着拔秧柴，来到秧田。到了田里，队长给大家下任务“今天的早工就是拔完这几块秧畈。”于是各自找好伙伴，闷声不响地拔起了秧。当然大姑娘小伙子们在这黑黢黢的秧田里也会开开玩笑，但总会被人制止：“专心点拔！天亮也蛮快的。”

拔秧需要双手齐用，这样速度才快，不过双手的使用也是有节奏的，不可以同时发力，要一先一后，拔秧时手捏住秧时要抵住秧畈，这样才不会把秧拔断。拔到两只手拿不下秧时就把拔下的秧合在一起，用一只手拿着在秧沟里涮，把秧根上的泥涮掉，再从秧柴把上抽出几根柴把秧扎住，往身后的秧畈一放，一只秧拔好。

因为是晚上拔秧，没有经验的人拔下的秧乱糟糟，泥也没有涮干净，样子也不好，人们戏说像个蒜头。我参与过几次开早工拔秧的，我拔下的秧就属这样的。这种秧起来拆秧难度要远远大于白天拔的，种田的速度也会受到影响。不过只有像我这样没有经验的人才这样拔，大人们，都是有拔秧经验的。

虽然是两人一块秧畈，但又不是完全分承包。先完成的，一定会帮助拔得慢的，大家一起完成任务。

天上是满天的繁星，四周是啾啾的虫鸣，秧田里是嚓嚓的拔秧声。早晨4点，东方开始发白，大家收早工回家。这时有人会发现自己的腿上一条血吸得饱饱的蚂蟥吸附着，用手一捋，蚂蟥脱落，腿上的血即刻往外流。

因为天太暗，拔秧太用心，再加上蚂蟥吸血无知无觉。“咳，损失了顿饭的血了。”有人这样说。

从食堂里拿回早粥，吃好后稍作休息，新一天的劳作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