漯的沧桑
(2023-12-11 08:15:30)漯的沧桑
我家位于鲍甸埭,鲍甸埭坐落于鲍甸圩。鲍甸圩近似圆形,四周是圩堤,称之为“埭”,中间是略低于“埭”的田。这些田,在勤劳的农民耕种下,养活了世代居住圩四周的人。
在原始耕种的年代,田中之水主要靠人力,用一种叫“水车”的农具进行灌溉,所以在圩头的“埭”上,开有许多条通河的水渠,我们俗称漯。据老人说,就我们一条埭,东西长最多200米,就有四条漯,相隔只有几十米。我记事起,只剩下一条漯还在利用,就是在我家猪栏(舍)边上,其他三条都已废弃且被泥填得差不多要平了。
我家猪栏东边的漯,南北走向,长(俗称进深)约50米,上宽约2米,下宽约50厘米,梯形构造,北面的沟底略低于田畈高度,向南逐渐倾斜,南北落差有几十厘米,这样利于将田中积水排出。
漯的落河处两边种有几棵柳树,用于保护缺口的泥土不容易让水冲蚀。往北的东面是自留地,自留地的北面是一条东西向的埭上人行道,道宽1米左右,路的北面原本是孟家的房屋,在民国23年的大火中被无情地烧毁,只在四周留下了一些残砖,中间已变成自留地。再北面是老孟家场,居住着本家的四位太太(公公)家。最西面的是金太太家,他家房子的西墙基就建造在漯边,墙基是青砖踏扁砌砌上来的,很平整,很结实,从墙基的缝隙处还生长出了一些瘚类植物。从这墙基可以推测,那漯是在金太太他们造房子前就已经有了,所以应该有上百年历史了。房子的北面又是自留地,进深有10米左右。再北面就是水田。
漯的西边,在靠河边是一块自留地,是我五伯家的,地的北面是我家猪栏,靠我家猪栏的西边是我四伯家的猪栏,猪栏北面是村道,在漯上排了一块大青石,用于连接东西道路,青石的基础是用青砖砌的,很结实。路的北面也是猪栏,横屋型,南面两间是金太太家,北面两间是龙太太家的,不过他家不作养猪用,而是填平了作为龙太太、龙婆婆两个人的睡房,在他家前面的漯上也排了一块大条石,条石长有2米多,作为连接通道。房子北面,是一块自留地,很开阔,南北长约30米,东西宽约20米,地的尽头就是田。
我们这条埭的地形中间高,两边低,带有弧度。住房就建在这弧的顶处。
这条漯,记忆中只排过一次水车,是向外排水。具体是哪一年记不太清楚了。依稀地记得,那年下大雨,田在一夜之间就被淹了,大人们就在漯的缺口处填了一个高坝,用毛竹搭了个踏水车的装置,在离坝北面约7米的地方,在龙沟里横上一根小木棍,将水车的吸水处放在木棍上,人们轮流着不分昼夜地踏着水车向外排水,每次2人踏,1小时一换人。
那漯使我高兴的事是用“退笼”张菜花鲫鱼。春季油菜花开的时候,也是雨多下的时候,有时可能会连续下上几天,田里种着的春花作物都是喜干的,下在田中的雨要及时排出,漯的作用就可发挥了。田里的水随着漯排向河里,可这鱼有一个习性,就是会逆着水流向上游,这时“退笼”这种捕捉工具就可以上场。退笼是用竹篾编的,圆锥形,长约50厘米,口直径约35厘米,底直径约20厘米,中间有一道倒篾栅,尾部有一个可开合的盖。
漯排水时将退笼安放在缺口处,笼的两边用泥捂结实,一是不让流水带走,二是不让鱼从旁边溜走。再在笼的上面放上一些青草之类的东西,用于迷惑那些游上来的鱼。那些鱼游进了那笼子就出不来了,称为篾丝退笼只进不出。
后来电力排灌的普及,及功能越来越强大,不单漯的价值消失,而且还有害,梅雨季或台风季,如果发大水,河水就会顺着漯倒灌,所以人们先是在南北两头填了一个大大的坝,再后来沟边逐渐坍塌,龙沟被填平。现在已无一点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