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年触电

那是在我少年时发生在母亲身上的一件事。虽然已过去50多年了，还是像发生在昨天一样的清晰。

我家的猪棚在主屋的东南方向，离主屋有近50米的距离。那年家家养猪，我家也不例外。主要养母猪，母猪怀胎时间隔着养一头肉猪。

在我11岁还是12岁那年的春夏之交，母猪要生小猪了，小猪刚出生时需要大人看护，晚上也要睡在猪棚头，当然看小猪的事由父亲做。

当时家里通了电，装有电灯，但猪棚里是不通电的，更不用说电灯了。晚上要看小猪需要照明，在没有电的时候，父亲就用煤油灯（那时叫洋油灯）照亮。有电了，就临时拉上一根电线，接上一只灯泡。

记得那时在走廊的柱脚上装有一个插座，是专为拉电线到猪棚用的。父亲买了一圈花皮电线，那时流行的临时用导线。母猪要生小猪了，就用它拉到猪棚头。小猪看护好了，就把导线收回来放好，下次再用。

母亲那次触电就发生在收回电线的时候。

记得连续下了几天的雨，场上的土不仅都已成烂泥，而且还有积水潭。中午休息的时候，母亲穿着橡胶套鞋去收电线，它从猪棚那儿收起，一圈一圈地套在手上，收到场上的时候，不知怎么地大喊起来：“我触电了，快来人呀！”。

听到喊声，隔边的四姆妈，五姆妈就跑了出来，一个拿着扫帚，一个拿着扁担，在母亲身边拼命地拍打电线，想把电线打断。边打边喊“快点来人呀，救命呀！” 听到喊声，我也从家里跑了出来，看到母亲站在场上，用力地甩着电线，可电线在她手上怎么甩也甩不掉，好像粘牢了一样。我站在走廊上只是呆呆地看，因为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两个姆妈的喊声，喊来了东面的进良叔叔，只见他拿着一根竹棍子，先和姆妈们一样地在地上打，也是想打断那电线，但也没有用。突然他跑到走廊下，举起竹棍从上往下敲向电线，随着竹棍用力敲到电线，那电线的插头就从插座里掉了出来。随着插头的掉落，母亲那边的电线也从手心里落了下来。

母亲得救了。两个姆妈扶着母亲走到了走廊上，大家一起安慰着母亲，母亲是脸色煞白，浑身发着抖。大家看她的手，发现手心里掉了一小块肉。

怎么会触电呢？

原来是母亲去收电线的时候没有拔下插头，而那电线由于用过几次橡胶老化开裂，出现漏电了，又加上天下雨潮湿。好在母亲穿着橡胶套鞋，这种鞋有绝缘功能，如果不是下雨天，有可能不会发生这一事故。所以电伤的程度不算太严重，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我的父亲为什么不在呢？我父亲看好小猪后，队里派他去摇柴船去了。

那时的农民，由于用电时间不长，对电的认识不足，没有防触电经验，触电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救援。

如果放在现在母亲的触电是根本不会发生的，因为一定会先将插头拔掉，断掉电源。

如果发生了，也不会像两位姆妈那样的去拍打电线。当时他们那样做是最原始的想法“把电线打断”。

好在他们用的工具是无法把电线打断，如果真的被打断了，那触电的不单就是我母亲一个人了。后果将无法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