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留学生马可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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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留学生马可夫妇
前些年,欧美留学生多了起来。他们性格开朗,坦诚率真,第一次见面就很容易成为朋友。与我交往最深的大概要算马可夫妇。马可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的一名植物学教师,主要是研究热带植物,这次是应昆明植物研究所和西双版纳热带植物研究所之邀,来云南进行为期半年的相关考察的。他同时也带来了加拿大籍的妻子欧丽雅。他们就住在黑龙潭植物研究所的一套客房里,每天一大早乘公共汽车赶到云南大学来上汉语课。
马可在美国时学过一点汉语,有一点基础,由我给他单独上课。
他的妻子对汉语完全陌生,必须从拼音开始,由另外一个老师给她上课。
两间小教室只隔一堵墙。一到课间休息,他的妻子就忍不住跑过来,老师也跟着过来,我们四个人就聊起天来。谈话中我笑着随意提起:“你们结婚多久了,还是这么,这么离不开么?”欧丽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马可却赶快声明:“哪里,我们才刚结婚呢!”我恍然:“啊,是新婚呢,怪不得这么亲热!”马可听懂了,握着妻子的手,点头笑着:“是啊,是啊!”欧丽雅没有听懂,看见马可笑,她也笑。马可说“欧丽雅做护士工作,她的工资可比我这个大学教师高多了,以后我们家过日子全靠她啦!”欧丽雅疑惑地看着他,马可向她解释了几句,欧丽雅这才释然地笑了。我望望马可满脸的大胡子和那身毫不起眼的穿着,心想,他们的年龄差至少有 20 岁。
从那以后,这样的课间休息聊天成了我们四个人的一种乐趣。马可说:“聊天让我们的汉语口语大有长进,只是拖延了时间,让你们两位老师辛苦了。”我们连说:“不辛苦,不辛苦,跟你们聊天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欧丽雅睁大眼睛,听懂了:“噢,真的吗?你们是两位很好的老师,也是我们很好的朋友。”马可也点点头表示赞同:“你们让我们了解了中国人的真实生活,我们对此非常有兴趣。”
有一天,在谈活中忽然提到中国的饮食,他们夫妇俩更是赞不绝口,尤其夸中国的饺子,说这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只是做起来太麻烦。我随口说:“饺子其实是最容易做的,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到我家,尝尝我的手艺,你们也可以学学做的方法。”他们二人惊喜对望,毫不客气地拍手欢呼:“哎呀,那可太好了!太谢谢啦!”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我回家对良振说,他也表示同意,只说光吃饺子太单调了,还是应该做几个菜。
到了那天,他们如约前来,我开门一看,欧丽雅没什么变化,旁边那个马可,竟然变成了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我都不敢直呼其名了。马可说:“哎呀老师,我就是马可呀!你不认识我啦?”我打量着他那刮得光光的腮帮子,有些迟疑地说:“你,你的胡须……?”他笑笑说:“刮干净啦,这样是不是显得年轻一些?”我说:“岂止是年轻一些,简直就是少了 20 岁!”他们俩哈哈大笑:“我知道,你们中国人不喜欢留胡子的人,所以我就把它……咔嚓了!”饭还没吃,这一开场的小插曲把气氛搞得十分轻松。
我把包好的饺子拆开几个,向他们示范怎样和面、拌馅,怎样捏拢收缝,他们连连点头,表示已经明白了。直到饺子上桌,再加上炸排骨、炒肉丝之类的家常菜,更是令他们大喜过望,赞不绝口。饭后,他们当即发出邀请,要回请我们,我们也欣然从命。
那天我和良振一起前往黑龙潭,一进门就看见他们夫妇俩手忙脚乱,正在做饺子。他们把揉好的面团用一个大擀面杖擀平,再用一个圆形的玻璃杯,一个个按成饺子皮。我们立刻洗手帮忙,一看那饺子馅里,还有红萝卜和玉米颗粒。马可解释说:“我看见印度人做的馅饼里就有这两样东西,很有营养的。”可是那些红萝卜和玉米粒疙疙瘩瘩的,他们两个怎么也包不拢,我和良振急于求成,也不管形状花样,快手快脚包了起来,他们在旁边叹为观止。
我叫他们赶快烧开水煮饺子,马可大叫:“等等,还有一样菜呢。”他打开火,烧上锅,倒上油,拿出一大包花生米往锅里倒,直到油滋滋冒烟了。马可才装好盘,自嘲地说:“这花生米可香了,现在太烫,凉了再吃!”
等煮好饺子,桌上就摆了两样东西。我尝了尝,饺子里的红萝卜和玉米没有煮熟,吃起来硬生生地,花生米有焦糊味儿,也难以下咽。他们自己吃得津津有味,连连感谢我们的帮忙。
饭后连碗筷都顾不上洗,他们热情地邀我们到植物园逛逛。其实我们写过昆明植物园创始人蔡希陶的故事,对昆明和西双版纳的植物园做了多次的探访,所了解的情况比起马可,自然要详细得多。于是我们向他介绍了蔡希陶对一些稀有植物品种的培育经过,比如云南红山茶是怎样由分散而单一的种植到形成如今万花齐放,姹紫嫣红的气势;又如烟草种子是怎样通过蔡希陶在美国的好朋友陈焕镛用云南的山茶花从弗吉尼亚换回来的,如今已成了云南省的支柱产业之一……马可听得兴味盎然,连说太好了!太好了!你们讲得太有意思了。
后来根据马可的需要,我专门为他编写了课文,所学的单词和内容,都是有关植物方面的,其中包含了昆明植物研究所和西双版纳热带植物研究所的一些具体情况。马可一看大喜,格外专心地学习。
一个学期结束,他自我感觉中文水平已大大提高。日常交谈没有问题,就连一些植物界专业性很强的中文论文,他也能看懂了。此后他们夫妇到西双版纳植物园又待了半年,进一步对热带植物进行考察。期间他打来电话,感谢老师给他编写的教材,那些有关热带植物的词语,他在西双版纳全都用上了。
除了他们,还有一些留学生也很有趣。一个叫约翰的年轻人,在美国大学里念三年级,利用假期到中国来学习汉语。他偶然知道云南电视台正需要英语播音员,于是亲自登门毛遂自荐,人家考察后,认为他英语非常标准,于是当场就聘请了他。他有了一份工资,拿出钱来请大家聚餐,还义务教一些日本印尼的同学学习英语,性格十分豪爽。
另一个名叫克努特的学生,他的妻子是一位中国姑娘。我问为什么不叫你的妻子当你的汉语老师呢?他大笑说:“那怎么行?如果她做我的老师,我在课堂上就只会对着她笑,什么也学不进去了。”
美国、法国包括意大利学生,大多是富于幽默感的人,我跟这些不同性格的留学生在一起,学到了不同的文化,领略到不同的生活状态。我觉得这样的教学,对老师和学生来说,都是很有收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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