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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白象勐勐(连载)第二章-成志良振

(2021-08-17 10:0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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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象勐勐

人象之间

象群家族

中篇连载

分类: 小说

中篇小说白象勐勐连载

 

       成志   良振

中篇小说白象勐勐(连载)第二章-成志良振

 

     

 

1、伤心的象妈妈

      

白天的暴雨洗去了酷热,洗绿了林海,把天空洗得一尘不染。雨后的夜晚,风停了,树静了,只有南章河在叮叮咚咚流响,鸣奏着抒情的小夜曲。月光有如纯净的水银从高高的云缝里倾泻下来,茫茫无边的戈玛桑森林里悠悠袅袅地升起了一层夜雾,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披上了一幅银丝编织的轻纱,在墨绿的林海上起伏荡漾。偶尔传来几声黑马鹿呼唤伴侣的叫声,惊醒了树洞中孵蛋的双角犀鸟,也发出一阵咯咯的啼鸣。

从两个孩子离开了窝塘之后,母象就踏着月光,一次又一次蹚过南章河,来到那个窝塘边,想要搭救她的儿子,但始终没有成功。现在她又来到儿子跟前,一声又一声呼唤着。儿子是听见了,依然抬起头,望了一眼,又把头低下了,好像不愿搭理。

儿子,阿妈来救你呀,怎么不搭理呀?

母象试着想走下去靠近儿子,用前腿探了一下,窝塘太陡也太深了,走下去就出不来的——象怕深坑虎帕沟呢。它只得站在窝塘的边缘,伸出长长的鼻子,呜呜的呼喊着儿子站起来,要儿子靠近她,把鼻子伸过来。

过来呀,阿妈会把你拉上来!

来呀,乖儿子听妈的话,朝这边走过来!

儿子还是象前几次一样,就是不肯站起来。

这孩子真犟!自从来了新阿爸,它就总是闹别扭,故意不听话,时常独自离群,远远走开,喊它也不答应。那天,大伙在园子里吃香焦杆,它偏偏嚷叫口渴,要找水喝,独自走下河边就再也不见了踪影。害得阿妈找遍了南章河,喊遍了戈玛桑森林,它就是不搭理。

噢,阿妈知道了,你是不喜欢那个新来的阿爸,你跟他不亲热,总是远远地躲着他。可儿子啊,你要知道,他是我们象群的头领呀!一个家族哪能没有带头当家的男子汉?没有头领,谁来把大伙团拢在一起;没有头领,谁带着大伙去寻找丰富的食物,去寻找荫凉舒适的栖息地方?没有头领,谁来指挥大火齐心合力去抵抗强敌啊!阿妈知道,你讨厌他对你过分的严厉,不许你到处乱跑,动不动用他强有力的鼻子,把你卷起,带回到队伍里来。可他是为你好,也为了家族的平安啊!阿妈也知道,你更不喜欢他耳朵上穿了一孔洞。噢,好儿子,你还小,好些事你并不明白。要不是为了我们一家的生存,他那双大耳朵原本是多么漂亮多么威风,扇起来象一对山鹰的翅膀在张扬,连你亲生阿爸见了都心生妒嫉呢。

唉,发生那件悲惨的事情时,你才出生一个月,你不会记得。那天早晨,我们一家在南章河洗过澡,上了岸,走进戈玛桑老林。阿妈领着你走在前头,哥哥姐姐们走在中间,你阿爸像往常一样在最后护卫着全家。它那两支长长的牙齿纯白、雪亮,像两把锋利的宝刀高高翘起,映着朝阳闪闪发光。他就象个勇武庄严的大将军统帅他的队伍向茫茫的戈玛桑行进,那样威风,那样雄壮。哪想到,密林里突然冒出几团火光,接着是砰砰的枪声,阿爸身体猛然一抖,立刻发出一声巨大的长吼,转过身,立起前腿,扬起鼻子,朝着枪响的那个地方冲去,眼看那个开枪的坏人就要被踏倒在地。没想到突然从另外的地方又响起了枪声,你阿爸的额头、胸口、眼睛都被打开了一个个血口,喷涌出鲜红的血花。他挣扎着,狂吼着,拼命想扑向那伙坏人,可是冲了几步就猛地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一伙坏人从密林里窜出来,纷纷拿着刀枪,有的去看你爸爸的牙齿,有的朝我们冲杀过来。眼看一家就要遭到毁灭的时候,突然响起一声怒吼,只见一头雄壮的公象从森林里奔了出来,猛扑上前,扬起鼻子朝坏人扫去,坏人们向他开枪,一阵猛烈的枪声过后,他的脊背,耳朵的都受伤了,鲜血不停流淌。可他毫不后退,立起前腿再次大声怒吼,吼得戈玛桑森林阵阵发抖,漫天树叶子簌簌震落,吓得那些坏人浑身发抖,眼看着就要逃跑了。我领着你们兄弟姐妹躲在树林里,也一下子松了一口气。我正想跑出去,帮帮那头受伤的公象。

可是没想到,你却跑在我的前头,离开了躲避的地方。那些坏人忽然看见了你,你那雪白的身体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大声地叫起来:“白象!小白象!快捉住它,捉活的!给大价钱啊!”他们立刻朝你冲了上来,一心想要抓住你。那时候多么危险啊!多亏了那头公象,他虽然浑身淌着鲜血,却奔上前去,用自己庞大的身体遮挡住你,拼尽全力挡住了这伙坏人。他一边吼叫着,一边用鼻子勾住最前头的家伙,把那个坏蛋高高卷起来,狠狠摔在地上,几脚就把他踏个稀烂,那伙坏人吓得扔下刀枪,全都溜跑了。这头公象就是你现在的阿爸!他耳朵上的那个孔洞,就是被坏人开枪打中的……

儿子啊,它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2、父亲波艾拉

 

夜深了,破草棚里面还不停地渗着滴漏,这场该死的暴雨,把草顶泡了个透湿,到处找不到一快干爽的的方可以睡觉。

勒多一连挪了好几回地方,才挪到一个干点的角落,拉过棉毯刚睡下,就听见波艾拉推开栅门摸进草棚来。

“艾拉,艾拉……”他口舌囫囵地喊他的儿子,“你就睡啦?你,你,你不等阿爸回来,就睡咯……嗯?……喂,儿子……”

勒多听得出波艾拉大叔又喝醉酒了,没理他。

波艾拉挨过来拼命推搡:“儿子!儿子……”

“大叔,我不是艾拉,我是勒多,别吵我。”

“没良心的,老子你都不认啰!”

“艾拉回中国当和尚去了,我真的是勒多呢。大叔,你又喝多了,今晚上肯定又赌输了吧。”

“嗨,输啦,输啦,老子要押的白象,白象!白象是我的福星啊……押下去可是头黑象。他妈的黑象……坏蛋阿东玩名堂,是头黑象!”

“大叔,莫再赌了,你咋赌得过他们!”

“哼,谁说赌不过?是大叔不走运呢!”

勒多是个克木族的少年,是艾拉的好朋友,一起在马店当小工。艾拉回了中国,他还和波艾拉住在这个破草棚里。勒多心里记住好友临走时的托咐,经常劝说波艾拉,时时关心他的生活。这个皮肤黝黑,方头塌鼻眍眼睛的少年除了有一身大力气,还有一颗善良、耿直而仗义的心。

勒多爬起来,舀了一碗水递给波艾拉。

“大叔,酒喝多了口渴心闷的,你喝点水,好好睡一觉吧。”

“唉,大叔也没有儿子了,他丢下我就走了,多亏有你这么关心我。”波艾拉躺在床上,痛苦叹息着,“大叔这么倒霉,连儿子也不认了!

“他回去升了和尚,你该为他高兴呢!”

“高兴……人人都高兴……就你大叔……”

勒多听见他说着说着就打起了呼噜,也回角落里睡下了。艾拉,老朋友啊!你回到中国那边很好吧……勒多望着屋顶破洞的月光,很久很久没睡着。

 

3、勐勐快要饿死了

 

银白色的月光照着金闪闪的大缅寺,微风轻轻地吹着,高高的贝叶树在草坪上洒下一丛丛美丽的光影。

睡楼上的小和尚们早已做完了晚课,先后入睡 ,只有艾拉还在楼廊上盘腿合十,默默背诵着遵守八戒的经书《唐辛别》。如果不是外公亲自送他回缅寺,不是外公跟大佛爷当面说明了情况,艾拉肯定要受到关闭三天,忏悔念经的惩罚。现在他只是连夜补回白天误掉的功课,这算是非常宽容的处置了。现在他专心一意地诵念着。

“佛门守八戒,八戒乃修身之本:第一戒偷……”

夜是那么清静凉爽,只有戈玛桑不时掀起轻柔的林涛声,在朗朗的月光里传得很远很远,就象是戈玛桑森林在睡梦中深深的呼吸。

“戒偷,非己所有,不可贪得,偷盗可耻……”

林涛里忽然传出来一声声母象的叫唤,那么温柔,那么悲切。艾拉的念诵开始打起咯噔。

“偷盗……第一戒……糟,我、我……”

眼前一下子显出了勐勐的身影,可怜的小勐勐倒卧在窝塘里,正饿得奄奄一息。

“噢,勐勐,让我先念完经吧,佛门八戒,一戒偷盗,二戒纵酒……对, 我一定要救你,是的,我也曾离开了母亲,挨过饿,饿昏在野地里……哦,佛门八戒,偷盗可耻……我说过一定救活你,让你回家,回到妈妈怀抱里……没有家,没有妈妈的痛苦我也忘不了啊!不过,还是先让我把经念完吧……噢,我怎么办?怎么办啦……”

艾拉心里乱透了,他要念经文,他要救勐勐,勐勐要喝奶水,艾拉要得到奶粉,需要好多的奶粉,不然救不活勐勐。艾拉又要守八戒,第一就是戒偷盗,非己所有,不可贪得。除非不救勐勐……见死不救还算啥朋友!不救活勐勐还想去跟戈玛桑的大象交朋友?还想叫白象赐福给我们傣家人吗?……可你叫艾拉怎么办呢?

十三岁的傣家少年啊,你的心思就象一窝被捅开的野蜂,不知朝哪里飞,更不知往哪儿落。

依欢一夜醒了好几回,焦急的心等着寨子里第三遍鸡叫声。白天跟哥哥说定了,要赶在天亮前给勐勐喂奶水,而且要给他吃得饱饱的,一定把白象勐勐救活。这是他们和戈玛桑森林里的大象交上的第一个朋友啊。

不知睡了多一阵,依欢又猛一下惊醒过来,侧耳听听,远处倒有那么几声鸡叫,可拿不定叫的第几遍。阿妈和外公正在呼呼熟睡。依欢轻轻坐了起来,从竹楼小窗往外看看,月光下夜雾象银光闪闪的水沫在小院里飘浮,一丛丛柚子树正是繁花盛开的时候,团团簇簇的白花,就象晶莹洁白的雪浪在夜风里涌动,散发出醉人的香气。

勐勐现在怎么样了呢?是不是又饿得快不行了?白天它就没有喝饱,现在又整整饿了一夜,我得赶紧去看看,也许哥哥早就去了。正在等着我着急呢。依欢心里想着就再也睡不着,看看天也亮了,她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钻出帐子,大气都不敢出。她悄悄走到晒台上,喝了两口水,匆匆走下楼梯,走出小院,消失在蒙蒙的大雾中……

 

4、艾拉犯了戒

 

依欢刚刚来到窝棚,艾拉也赶来了,从袈裟里拿出了一个鼓鼓的筒帕,交给了依欢。

“哎呀,这么多的奶粉,还有白糖!”依欢叫起来。

“快喂给勐勐吃吧!它一定饿坏了。”

他们用两包奶粉加上白糖兑了满满一桶奶水,插了一根竹管让勐勐自己吸喝。

勐勐很快就会了,不急不慌地,吮吸着,一边吃,一边用一对黑玉般的亮眼睛看看艾拉,又看看依欢,眼神里已不再有惊恐和畏惧,而渐渐有了一些友善,信赖和依恋的表情,用柔软的鼻子挠碰他们的脸和颈脖,挠得兄妹俩个痒痒发笑。

“勐勐,你比昨天精神多了,这都是艾拉哥哥替你弄来的奶粉啊!”

勐勐好像听懂了依欢的话,对着艾拉煽动着两只大耳朵。

“哥,你看,勐勐还真机灵呢!我们一定要把它的身体养好,我们肯定能成为好朋友的。”

艾拉心情沉重:“就怕我从此以后再也当不成和尚了。”

“为什么?”

“佛门第一戒就是戒偷盗,我偷了同伴的奶粉,把二佛爷的白糖也偷来了。”

“勐勐什么也不肯吃,只喝奶水,他的胃口又那么大。我们总不能让勐勐死掉呀!”

“是呀,这回总算把它救活了。”

“你可是闯了大祸啦!怎么办呢?”

“说不定佛爷会把我赶出缅寺,外公还会把我赶回到外国那边去。”

“噢,不,不!”依欢叫起来,“你不能去,不能!别人还有阿爸,我没有,你要是走了,我连哥哥也没有了。我死也不会让你走!”

“算了,也许没有人知道,一切都会好好的。”

“会好好的,小白象会给我们带来福气呢!”

勐勐已经喝足了奶水,甩甩鼻子,推开了小桶,正屈动着四肢想站起来。

艾拉过去,对妹妹说:“我来帮帮它吧。”

兄妹俩一边一个扶着勐勐站起,勐勐缩着前腿,艰难地挣扎了一阵,依然站不起来。

依欢说:“它好像疼得厉害,到底怎么啦?”

艾拉蹲下,仔细看看捏捏,发现勐勐的一条腿受伤了:“难怪它一直躺倒在地站不起来,这条前腿伤得不轻呢!”

“哎呀,我们拿它怎么办呢?”依欢一下子没了主意。

“要想办法把它的伤治好。谁能给治呢?”

“哎,”依欢忽然想起,“找外公,外公的草药可灵了,什么伤都治得好。”

艾拉拼命摇头。啊,要是外公知道他偷了别人的东西,一定会怒火万丈,不知会怎么收拾他!

“唉,这可真难办啊!”

依欢忽然眼睛一闪:“对,有办法啦!”

 

5、外公的草药

 

竹梢上一对斑鸠在咕咕地啼鸣着,过不了多少日子就是傣家一年一度的泼水节了。外公坐在柚子花树下扎着大白象,一根根大黄竹破得乒乓脆响,不到一会儿工夫,就划满了一地又匀又直的篾条。

老康朗恩有两年没有编扎大白象了。自从他那个不称心的女婿离家出国,曼章寨再也找不出善舞大象的能人。连续两年的泼水节,曼章人再也拿不出这个原先远近闻名的精彩节目,得不到吉祥白象的起舞祝福,成了曼章寨过傣历新年最大的缺憾。今年的泼水节,康朗恩忽然又搬出他的拿手功夫,扎起了大白象,而且扎得比往年更大。他是心里不服气啊!

他一边削篾条,一边老腔老嗓唱起了一支古老的赞哈调。

咪依欢挑着两箩脏衣服走下竹楼,看看父亲扎白象的那种入迷和高兴劲头,心里很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滋味。以往外公扎白象,舞象的人自然就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波艾拉,那是一家人最体面、最值得骄傲的日子啊!可如今,父亲康朗恩会叫谁来舞象呢?咪依欢想问,却又开不了口。她挑着竹箩,准备下河去清洗衣服,父亲把她叫住了。

“咪依欢,你不过来瞧瞧我扎的大白象?”

咪依欢站到柚子花树下,望着父亲刚刚编出的大白象架子说:“这白象比往年扎得更大呢。”

“大得多咯!今年我请了位能人来舞象。”

“哦?”女儿眼里泛着一种空落落的眼神。

父亲一副喜滋滋的样子:“你猜猜是谁?”

咪依欢摇摇头:“我,我咋会晓得?”

“嘻嘻嘻,你呀,我请的是艾刚。高兴吧?”

咪依欢说:“爹,瞧你,颠颠咚咚象个大娃娃似的。我高兴啥呀?”

“艾刚是县里的农业技术员,也是个舞象能手呢。他上昆明念书把手艺丢生了。这回我来好好点拨点拨,叫他好好露一手,你说好不好?”

“好哇。爹扎的那么好的白象,没有人来舞多可惜。不过人家可是州上的人呢,会愿意到我们这个小村子来吗?”

“哎,只要我们家能把他留住,往后曼章寨年年过泼水节,就不愁没有人舞白象咯!”康朗恩话里有话地说。

“爹,你说些什么疯话!我们家怎么留得住人家?”

“我说的大实话嘛!莫非你年纪轻轻就再也不嫁人啦?” 康朗恩看看女儿,“我看得出,他倒是挺喜欢你的。”

“爹,我不想说了。该去洗衣服啦!”女儿转过身,匆匆走出竹门。

康朗恩一个人自言自语说着:“这样的好人,你轻轻容易放脱掉,只怕你要后悔一辈子呢!”

过了一阵,依欢挎着一篮猪草,推开竹门,一跛一瘸走进小院,大声叫唤着:“哎哟,外公!哎哟,外公!”

“哎!”外公应了一声,一心扎着大象的鼻子,连头都不抬。他知道这个外孙女就爱淘气,说不定又要搞什么鬼花样。

依欢故意单着腿一纵一纵地蹦到外公跟前,哭声哭调地哼叫着:“哎哟,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外公这下可急坏了:“依欢,你,你怎么啦?”

依欢抱着腿,十分痛苦的样子:“我的腿,腿……”

“腿,你的腿怎么啦?”

“腿,我的腿断啦!断啦……”依欢呜呜地哭了起来。

“啊,你你你,你这是怎么搞的?”

“放了学,我去河边挖猪草,上坎跌了一跤,

这腿就断了!呜呜,哎哟,好疼啊!疼死啦!”

“快,快让我看看!”外公一把抱起依欢,让她坐在竹凳子上,给她仔细检查,“还好,没红没肿的,骨头没断,伤得也不重嘛,歇歇就好啦!”

依欢叫嚷着:“还不重,伤得可重了!哎哟,哎哟,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那让我好生看看。”外公扶着依欢的腿捏捏按按,“这里,这里疼不疼?”

依欢一碰就尖声叫嚷,完全是一副无法忍受的样子。

“外公好狠心啊,把我弄得痛死了!快给我上药,快给我上药啊!我要成个瘸姑娘咯!外公快给我治呀!”依欢伤伤心心哭了起来。其实,她心里想着的是勐勐,想着勐勐要是治不好,它就永远站不起来了,那多可怜啦!依欢心里一急,倒真哭出眼泪水来了。

外公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也顾不得仔细检查,急忙安抚着这个任性的小孙女:“好啦好啦,你把外公的心都哭碎啦!”

“外公,求求你,快给我敷上草药吧!”

“好好好,我马上就给你治好。”

外公很快就在园子里挖了些自种的草药,用石臼捣烂,敷在依欢的腿上,细心包扎好:“差不多了,这些药就很够了。”

依欢叫着:“多敷点,多敷点才好得快!”

外公依着她,把一条小腿裹得老粗老粗的。

这时,缅寺一个大和尚来找外公:“老波涛,大佛爷请你去缅寺一趟,有话跟你说。”

外公感到奇怪:“大佛爷找我,什么事呀?”

“我也不晓得,大佛爷只说请你快点过去。”

“好,我马上就去。”

外公把依欢抱上竹楼,嘱咐她:“好生躺下歇着,别乱动。我去去就回来。”

依欢听话地点点头,从竹窗里向外张望着,看见外公下了竹楼,跟着大和尚走了,便立刻冲下竹楼,把石臼里捣烂的草药全部刮拢,用芭蕉叶包好,出了门外,飞快地跑向森林。

 

6、兄妹的担心

 

依欢一口气跑到窝棚里,艾拉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两个人赶快剥下依欢腿上的草药,再加上包里的,一起敷在勐勐的伤腿上,又细心包扎好。

依欢讲起刚才大佛爷把外公叫去的事,艾拉一听,立刻紧张起来。

“该不是为了奶粉的事吧?”

“很可能是呢,大和尚急慌慌催着外公走。”

“坏了,查出来我就闯大祸了!”

“怎么办?怎么办呀?”依欢急得直顿脚。

艾拉一脸沮丧:“唉,弄不好我要被赶出缅寺,只有再回去给老板扫马圈咯!”

“什么?不不,我不要你走!”依欢拉住哥哥的衣袖,“哥,让我去招认吧,就说是我偷的。我才不怕外公,他要骂我赶我,我就不吃不睡不回家,看不把他急死!”依欢说着就要走。

艾拉拦住她,指指她的腿:“你别忘了,要治好勐勐的伤,你这条腿还得跛下去,叫外公去弄草药呢!”

“他们会狠狠惩罚你的!”

“只要能救勐勐,再狠的惩罚我也能忍受。”

艾拉深深忧虑地望着妹妹,“要是我被赶走,勐勐就全靠你了。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它的伤呀!”

“哥哥,你不能走!”

“你先听我说完吧。勐勐跟我们有了感情,这很不容易。我们一定要跟它成为真正的朋友,真心实意地帮它回到自己的家,让它跟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全家团圆在一起。我嘛,大不了就是走!”

“不,你要是走了,我们家又拆散啦!”依欢眼里闪着泪光。

“你别哭,我,我也不愿意走啊!”

“我不要,我不要你走……”依欢终于大哭起来。

 

7、愤怒的外公

 

外公盘腿坐在大佛爷面前,低头合十,沉痛悔恨:“怪我家教不严,玷污了佛门,愧对佛祖。”

“小孩子的过错哪能责怪于你。”大佛爷口气温和,对外公说,“只是佛戒不可松弛。他才进佛门几天就敢犯戒偷盗,也实在太过分了。”

外公为这种丧尽家门脸面,冒犯佛祖的事十分悔恨恼怒;“我,我绝不轻绕他!决不……”

这时艾拉走进佛堂,扑身跪倒在大佛爷面前,双手合十,张嘴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看了看外公, 外公正气得两眼充血,鼻头冒汗。 艾拉心慌着急,瞠目结舌愣在那里。

“帕拉!”大佛爷喊了他一声。“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

“我, 我……”艾拉心里发堵,满肚子话就不知道从那句说起。想到将会被赶出缅寺,甚至被赶出家门,重新回到破草棚里过流浪的日子,再也不能和阿妈、妹妹、外公在一起,他心里立刻有一种说不出的悲酸。为什么别人能够一家子团团圆圆过日子,他才回家来几天就要分离啊!为什么生活对他就这样不公平!他越想越伤心,这个从不流泪的傣家男孩,两行泪水竟不由自主的扑簌簌往下落。

“帕拉,你慢慢说,只要说真心话,你会得到佛祖的宽容。”佛爷的态度仍然显得很慈祥。

“我错了,我有罪。奶粉,白糖是我拿了。我犯了佛戒,玷辱了佛门,我甘愿受罚,重重罚我吧, 鞭打我,关闭我,不给吃不叫睡,我都甘愿承受啊!我只求不要把我赶出佛门,给我悔罪改过的机会!”他说着,流泪合十祈求。

大佛爷也被这个少年的真诚痛悔感动了,看看外公,对外公说:“你是曼章寨德高望重的长者,既然帕拉有认错改悔的心愿, 就由你带他回去教育处置吧。”

“好,交给我,”外公愤愤地说,“我会严加处罚他, 一定不会轻绕!“说着站起身来,吼着外孙,“起来,回家去!”

艾拉向大佛爷再次合十行礼,然后跟着外公离开了缅寺。

 

8、慈爱的阿妈

 

回到家里, 外公二话不说,就把艾拉的衣服什物收拾起来,装进一只大背箩里。

“外公,你要干什么?”依欢在一旁心惊惊地问他。

外公闷着气,一声不出,像只抱窝的黑母鸡,在竹楼里跳出跳进。

依欢知道情况万分严重,急忙跑去喊阿妈。

母亲奔上竹楼,见外公已背上了背篓,大声吼叫着外孙:“走!马上就走!”

“去哪里?你要把他带去哪里?”母亲急急地问。

“从哪儿来就到哪儿去!走哇,走哇!”

艾拉像根牛桩呆呆立在火塘边,一动也不动。

“爹,艾拉他,他怎么啦?”

“怎么啦,你叫他自己说给你听。”

“艾拉,快告诉阿妈。”

艾拉心头沉重得像盘大石磨,他不敢望阿妈一眼,更不敢回答阿妈的话。

阿妈只得问外公:“他到底干了啥坏事?”

“他偷东西!在缅寺里偷,在佛祖面前偷!”

“偷……你……”

“他自己不要脸,还丢了一家人的脸,丢了全寨子人的脸,丢了我们傣家人的脸!”外公气得浑身发抖。

“儿子,这是真的吗?告诉阿妈,跟阿妈说老实话,这不是真的!不是,不是!”阿妈急切地望着儿子,想听到他说不是,哪怕摇摇头也好啊!

“阿妈,我……”艾拉看看母亲,低下了头。

“抬起头来,告诉阿妈,你没有做坏事。阿妈不相信。快说,你没有做!说呀!

“阿妈!”儿子抬起头,看着母亲,“这是真的,我偷了别人的奶粉, 还偷了二佛爷的糖。我……”

“天啊!”母亲一时惊得不知所措。她双手掩面,转身跑到佛龛面前,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两眼望着菩萨哀告:“佛祖帕召古塔玛啊,到底我前辈子欠下了什么样的孽债?请告诉我,叫我来还,叫我受罚吧,为什么偏要不懂事的孩子去干这种丑事!这都是我的错啊!老天啊,打雷呀,山神啊,你放火吧,打死烧死我这个不会教养儿子的母亲吧!请莫让我的儿子朝歪路上走,别叫他遭罪呀!”

看见母亲泪流满面跪在地上一声声悲伤哀告,依欢也跪在阿妈身边,放声大哭起来:“阿妈,你不要怪哥哥,要怪就怪我吧!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艾拉跪在母亲面前,痛苦的恳求母亲:“不不,全是我的不好。家里本来好好的,我一回来,就、就、就给一家人脸上抹黑。阿妈,请你不要伤心难过了。外公,我、我对不起你!”

“哼,”外公依旧气哼哼的,“你把全家人的心都伤透了!”

艾拉低着头,“外公,阿妈,就当你们没有生养我吧,我再也不会伤你们的心了。”

“艾拉,你——”母亲一下子不哭了。

“外公说得对,我不配呆在这个家里。”

“爹,你要叫他去哪儿?”咪欢看着父亲。

“怪他自己犯了佛戒,我也没有办法。”

依欢立刻站起来:“外公把背篓给我。”

“你要干什么?”

“我也走,到外国去,扫马圈,捡破烂,当叫花子,跟哥哥一起去!”依欢说着就去扯背篓。

“你疯了依欢!”

“你要逼哥哥,我也不想留下来。给我!”

咪欢上来劝说:“爹,你就饶了艾拉这一回吧!他还小,不懂事,以后他会改好的。”

外公本来就有点心软,他心里也可怜这个不听话的外孙,只是一下子找不到下台阶,嘴上还是说:“就怕大佛爷不饶他哩!

恰好这时大和尚来了,给大家带来了好消息:“大佛爷说,帕拉从进缅寺后,用心念经,做事勤快,一向听从训诫。这回是头一回犯戒,只要他诚心认错,还是让他回缅寺来。”

这下子外公找到了踏脚石,一家人也松了一口气。艾拉跟着大和尚回去了,不过还是被罚关闭颂经三天,不得离开缅寺。

 

9、外公终于明白了

 

艾拉困在缅寺背后一间小木屋里,单独一人专心念诵《苏典达比达嘎》经,已经过了一天多。外公几乎从早到晚守在屋外,随时监督,也不许依欢来打扰。他把扎白象的活计也搬到木屋外面做,连饭都由他来送。因为依欢还在装腿痛,天天要他换药。

念颂经文艾拉不觉辛苦,只是心里时常惦挂白象勐勐,使他一刻不得安宁。有几回妹妹借故来找外公换药,想趁机跟他说几句话,不料外公看管很严,一步也不让她靠近木屋。依欢只得站在外公的背后跟他打手势,做表情,暗示情况,他一点也看不明白,心里更发着急。

“唉,勐勐到底怎么啦?”艾拉有时半夜想起就会惊醒过来,再也无法入睡。

这天下午他正在专心诵经,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几声母象的嘶鸣,声音拖得长长的,他一下子心慌慌坐不住了,一连念错了好几个地方。听着那母象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忍不住站到桌上,从板缝里往外张望。

“帕拉!”外公猛一声怒喝,吓得他急忙跳下来,立刻规规矩矩坐好。外公走到门前问:“你在念的什么经?”

艾拉答道:“是,唔——是《苏典达比达嘎》静心经。”

“静心经就是要你静心养性,你怎么三心二意东张西望的?你的心怎么静不下来?”

“我,我听见母象在叫。”

“嗯?”外公也听见了,“是母象在叫呢。奇怪,它为什么老是在叫啊?”

艾拉心悬悬地:“它好象在找儿子呢。”

“什么?你怎么知道它找儿子?你看见啦?”

“没、没有,我怎么会看得见!”艾拉故意大声地念颂经文,担心外公进一步追问他。

外公叹了一口气,又专心编他的象架,过了一阵,忽然又问:“我问你,你要了那么多的奶粉干什么?

这是个大伤脑筋的问题,问得艾拉头上直冒汗,只好装作没有听见,故意大声念经。

外公毫不放松:“喂,问你呢,哑巴啦?”

“什么?……”

“你拿那么多奶粉都干什么啦?”

“奶粉?哎呀,你老打插,我又念错了!”

“你先回答我,说啊!”

“我、我、唔……”艾啦吞吞吐吐说不出话。

“你呀,得老老实实跟外公说真话。”

“我、我……”艾拉快要地挡不住了。

外公还要逼问,幸好依欢叫嚷嚷来了。

“外公,外公,我的药掉了,腿又疼起来啦!快给我裹药!快!”他瘸着腿,扒在外公身上喊着。

“才换的药,怎么就掉了?”

“它自己掉的,自己掉的!

“叫你好生呆在家歇着莫乱跑乱动,你就不听话,外公不管你了!”

话虽这么说,外公还是拗不过孙女的缠磨,只得放下活计回家去弄草药。

外公刚走几步,又怕艾拉一个人不好生念经,转回身叮嘱,要依欢监督哥哥,这才走了。

外公刚转身,依欢便急不可待地搬了一块木墩子垫脚,跳到上面,隔着小窗跟艾拉搭话。

“哥,勐勐伤好多了,象妈妈还来看过它呢。它想站起来,我一个人不行,你一定想办法来一下,明早上鸡叫三遍,老时间,一定呀……”

外公到底不放心,走不多远又转回头来看看这边的情况,见依欢正站在木墩子上踮起双脚跟艾拉讲话,不久又蹦跳下来,一点也不象是瘸跛受伤的样子。怪了,这个小姑娘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呀?

外公一路走,一路揣摸着两个外孙这几天古怪的行为,越想越觉得不对头……

 

夜深了,戈玛桑又漫起了大雾,到处是奇形怪状的暗影,仿佛有无数大树的幽灵在朦朦茫茫的夜幕下飘游晃荡。没有风声,没有林涛的喧响,但你能听得见木莲花绽苞的簌簌声,乌檀木落果的笃笃声,望天树朝上抽杆的扎扎声,大王蕨分蘖伸展的扑扑声,也听得见金孔雀啜水的咯咯声,长臂猿攀树的呼呼声,虎纹蜘蛛织网的嗞嗞声,还有从树梢上淌下来的嘀嘀嗒嗒的露水声。

在这深深的静夜里,外公老康朗恩的心就象戈玛桑老林中的许多生命一样,一刻也不曾安静。他在想这艾拉偷了那么多奶粉不明去向,依欢叫嚷腿疼找不到伤疤,兄妹俩个交头接耳,互递眼色,成天就像在策划着什么秘密的事情。奇怪,连戈玛桑的野象也奇怪,吃了园子里的树杆,却好生生留下一串串的香蕉,那母象前几天一夜夜不停地叫唤,今夜却一声也不再叫了。唉唉,你这神秘的戈玛桑,这些日子你越发神秘莫测了,到底发生了啥古怪的事情呀……

他忽然听见依欢翻身的声响,随即看见帐子被微微掀动开来,依欢探出身子左右看看,轻手轻脚地钻了出来,很快就溜出了门外,下了竹楼。

外公也轻轻的起了床,走出晒台从竹梯子溜下去,悄悄跟在依欢的后面。

出了寨子,依欢便飞快地奔跑,朝着南章河边跑去,一转眼就消失在蒙蒙的大雾里。外公气喘吁吁追了一截就再也弄不清依欢的去向,只好在大雾里乱闯乱追。

依欢赶到象棚时,艾拉先就来了,正拿着一些芭蕉喂勐勐,勐勐躺着身子吃得有滋有味,以往象妈妈带他吃过芭蕉果,是连皮带把吃着又涩又硬,如今艾拉给他吃这种剥皮的香蕉,又甜又滑,真好吃呢。

依欢看见勐勐吃得舒服,特别高兴:“太好了,以后不用找奶粉惹麻烦了。”

勐勐一边吃,一边用鼻子舔舔依欢,又舔舔艾拉,仿佛表示十分赞成的意思。

依欢抚着勐勐:“现在你精神多了。可是艾拉哥哥为你受了好多委屈,吃了多少苦头,差点都见不着你了。你知道不知道?”

勐勐对艾拉连连点头,黑黑的眼睛充满歉意。

艾拉也轻轻抚爱勐勐:“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为了好朋友,吃再多的苦头也应该的呢。只要你能站起来,平平安安回到妈妈身边,我们就太高兴啦!”

勐勐果真使力挣扎,像要站立起来。

兄妹俩又一次从两边推扶着,鼓励着勐勐站起来:“勐勐,使劲!再使劲!一,二——使劲,使劲呀——”

勐勐摇摇晃晃地老是使不上劲,艾拉和依欢憋不住气,差点就要松手了。可是突然间,勐勐却显得很有力,好像马上就要站起来了。

依欢感到奇怪,回头一看,发现原来是外公在后面双手撑着勐勐,拼命使力。

“外公——是,是你——”依欢惊呼着。

艾拉吓得急忙蹲了下来,躲在勐勐身后。

外公喊着:“别松手,艾拉快上来,让它站稳。使劲呀!”

三个人一起使劲撑扶着勐勐终于帮它站了起来,还摇摇晃晃走了几步。

依欢高兴得又叫又跳:“它能走了,能走了!”

外公响响地咳了一声,咳得有点吓唬人。

“外公——”两个孩子心情紧张。

“唔,还是一头小象。”外公目光深沉。

“它受伤了。”依欢讨好卖乖地拉住外公的手,“是你用草药吧它治好的,他站起来走呢!”

外公好象非常生气:“哼哼,原来你们瞒住大人,偷偷摸摸弄了一头小象藏起来。唔唔,可知道,你们又干了什么坏事?!”

“不不,外公,这事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依欢大叫起来,“你别尽是冤枉好人!”

“冤枉好人?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依欢只得把他们怎么发现勐勐,怎么救他出坑、怎么偷奶粉喂它、骗外公给他治伤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她说得又急又快,就像火塘边用烫灰烤豆子,恨不得把哥哥千辛万苦做好事救小象,一次又一次受冤屈的事都全部倒在外公面前,叫他知道他冤枉了多么好的外孙。

外公听着听着只觉脑袋瓜一阵一阵的发胀,脸皮子红一下白一下。噢,老康朗恩,你读过好几车的贝叶经书,学懂了那么多佛祖传下的道理,咋个对自己的小外孙倒糊涂起来了呢?唉唉,不对不对,他转过脸向艾拉:

“喂喂,当真是这样吗?”

艾拉已经不再畏怯:“是的,是我和妹妹一起救的小白象。”

“嗨!我,我……”外公双手抱头难过地蹲到了地上。

依欢扑在他的肩上:“ 外公,你该仔仔细细看一看,它是一头多么可爱的小白象呢!”

“什么?”外公又是一惊,“小白象?”

艾拉也说:“外公,是一头小白象,是吉祥幸福的小白象。”

外公立刻站了起来,冲到勐勐跟前,一边细细看,一边轻轻摸,他一下子惊呆了,双掌平平合着,放在胸前,喃喃地说:“帕召古塔玛,帕召古塔玛啊!快擦亮我的眼睛吧,我,我康郎恩该不会是在做梦吧?这,这,这真的,真的是白象,是你派来给我们傣家赐福的使者吗?”

“是的外公,”艾拉告诉他,“是一头真正的小白象。”

“外公,这回我相信你说故事了,大象真是有白色的呢。”依欢逗着他的耳朵悄悄告诉他,“外公,你是对的呀!”

“噢,不!“外公激动的拉住兄妹俩的手,紧紧握住,“外公错了,错了!”他一时激动的声音都颤抖起来,“艾拉,外公我,我错怪了你,你,你是我的好外孙啊!”

“外公,别说了,都过去了。”

“我千不该万不该,叫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外公想想心里真难受啊!”

艾拉十分感动,握住外公的手说:“我们从小听你讲白象送福的故事,年年看见你扎大白象为乡亲们求福,这回真正的白象跟我们交上了朋友, 这一定是佛祖报答你的好心呢,外公,你应该高兴。”

外公说:“我心里扎实高兴,只是对不起你。”

艾拉说:“外公常说:一个真正的傣家汉子,要经得起跌倒敲打, 吞得下咸酸苦辣, 说不定你是在磨炼我呢。”

外公满心安慰,频频点头:“你长大了,长大了。外公为你高兴啊!”

“我也为你们两个高兴!”依欢把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真高兴啊!”

正当祖孙三个拥抱一起欢欣高兴的时候, 一股热热的气流朝着他们喷涌过来。三人抬头一看, 猛见一头庞大的母象站在窝塘上边,正把它的长鼻子伸了下来,他们全都吓呆了。

外公急忙用身体护住两个孩子,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缩。

母象并不攻击他们, 只朝着小象慢慢移近。

小象见了母象也十分高兴,呜呜叫着,摇摇摆摆向母象走近,才迈了几步又跪跌在地,望着母亲伸着鼻子喷气。它的腿伤并没有完全治好呢。母象也用鼻子去勾它, 想拉它站起来,可是够不着,只得发出了一声声哀怨的呼叫,好象在说:“可怜的儿子,你还是不能跟着阿妈回家去啊!”它无奈地用前蹄在塘边上踩踏,震得泥块纷纷落下窝塘。两个孩子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外公看明白了象妈妈的心思,对两个孩子说:“象妈妈来叫他的儿子回家,可惜勐勐的伤没好,还走不动路。让我来安慰象妈妈吧。”

外公壮着胆子走近母象,对她说:“象妈妈,你的儿子受了伤,还走不得路呢。”他指指自己的大腿,跛跛脚走了几步,又指指勐勐的腿,“你可听懂了我说的话?”

母象用长鼻尖连连点了几下。

         外公又说:“我们正在给你的儿子治伤,会把它治好的。”

两个孩子也逐渐大起了胆子走到前面:“外公的草药可灵了,他是勐勐的好朋友。”

外公说:“我的两个小外孙,都是它好朋友,是他们把你的儿子从这个烂泥坑里救出来的。你该谢谢他们哩。”

“你也该感谢外公,是他治好了勐勐的伤。”

依欢拉着外公,翘起了大拇指。

母象果真晃动着长鼻子,一边点头鞠躬,一边迈着步子朝祖孙三人走近,一下子又把他们吓得连连后退。

外公心跳跳地对母象说:“啊,象妈妈,你还是别走得太近吧,你的身子那么大,鼻子那么长,气喷得那么猛,把我的九根魂都吓掉了七根了。 请你还是先回森林里去,等我们把小白象勐勐的伤治好了,身体养结实了,一定会把他送回到你的身边,好不好?”

母象又点头鞠躬,好像明白了。

外公双手合十说:“我们傣家人祖祖辈辈跟戈玛桑的大象是好朋友,是亲亲戚戚哩,从不说骗人的话。”

母象煽动着两只大耳朵,提起一双前蹄,一磕一磕敲着地面,表示他听懂了傣家老人讲的意思,然后一连点了几下头,便退着身子,一步一步离开了窝塘。走了几步,它又回过头来,远远地看了勐勐一眼,长长呼吼一声,转过庞大的身躯,大步朝着戈玛桑老林走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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