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30日，网名“四横竖”的作家王山在北京病逝，年仅60岁。此时他第三次整理出版的代表作《北京教父》正在摆上各地书店，而他的网名“四横竖”也就此永远定格。王山的小说《天伤》、《天祭》、《天爵》，头一版是上世纪90年代出版的，第二次出版时，曾改名为《血色青春》，今年出版的《北京教父》实际上是把三本书合在一起。

王山为北京“顽主”文化留下最真实的记录。王山和他的书商曾把它们称作“中国的教父，北京的上海滩”，此言有些大，但也不算太虚。《北京教父》名为小说，实际上更像是一本带着自传性质的纪实文学。书中的主角原型就是作者本人，书里的主要人物基本上都是存在的，事情也基本上是真实的。

在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那个王朔扮演的“小混蛋”在莫斯科餐厅被身穿军绿服装的“顽主”们高高抛起，在他的背后，是56个民族欢聚一堂的彩色壁画。然后，按照王朔的说法，这个名震京城的“小混蛋”就被几个要取代他的孩子打死了。这段“小混蛋”的故事，我们曾经从王朔、姜文、王山、陈凯歌等人那里听到过。无法想象的是，这个曾经名震北京的“顽主”，为什么会在这些出身大院的男人们心中留下这么深刻的影响？

上世纪60年代，“顽主”是指游手好闲、玩世不恭的一群人，他们终日游荡在胡同和街头。同时北京城还有另外一群青年，他们大多是大院子弟。这些人根红苗正，但也都闲散无事。这些大院孩子们的父母大部分都在外地训练，其他社会阶层的人则在按部就班地上班，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北京是座孤岛，他们才是北京名正言顺的主人。

尽管都是打架斗殴、“吃佛嗅蜜”，但他们的心态是不一样的，“顽主”是真正的边缘人，而那些大院子弟则带着一种理想主义色彩，他们迫不及待等着建功立业。伴随着60年代末期，政治空气紧张，渐渐地大院子弟们的家庭也都受到冲击，他们的行为也渐渐出格，开始和“顽主”们争夺北京这个“江湖”。

这两大势力的碰撞以1968年6月24日“打小混蛋”战役为高潮和落幕。“小混蛋”叫周长利，据说是单亲家庭，家住在西单。“小混蛋”的职业是吃佛。什么叫“佛爷”？就是公共汽车上专门偷钱包的。这帮小偷偷完钱包都要给这些“吃佛”的人进贡，否则吃不了兜着走。大院子弟也有“吃佛”的，当然是少数，因为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根本不缺钱。大院子弟和“顽主”还有一个区别就是喜欢扎堆，一个大院子弟“拍婆子”看电影约会，结果发现整个场子都是他的哥们。所以在60年代早期“顽主”不敢轻易招惹大院子弟。

1965年8月后，在北京全市范围内对青少年犯罪团伙和流氓骨干分子进行了一次扫荡式的打击。这次打击持续了半年之久，近千名“顽主”相继被捕。打击结束时，北京几乎成了一片净土。1966年上半年的刑事犯罪发案率，降到了历史的最低点。

实际上，正是“小混蛋”的出现，这些胡同里的小混混才有了正式的称号：“顽主”。而“小混蛋”这一伙的出现，让双方的实力对比有了变化。那时小混蛋是北京“顽主”里最猖狂的，他们从来不怕大院子弟，有时甚至追着这些大院的孩子们打到长安街上去。几次大的打斗都上了国内的“内参消息”。有一次，“小混蛋”他们三两个人在地安门路口聊天，有十几个大院子弟一直憋在北海后门，不敢过去，就等着他们散。

从1968年初春开始，“小混蛋”与大院子弟陆续发生过几次规模很大的打斗。这时，大院子弟们都已经长大，又不到参军的年龄，这些穿着崭新军绿的男孩儿被荷尔蒙驱使着，在北京的大街小巷浪荡着，寻找一切刺激的方式。于是“小混蛋”成了大院子弟心中的肉刺。这简直就是一场清朝八旗的木兰围猎，众多鹰犬把兔子驱赶到角落，然后人人得而诛之。

随着“小混蛋”的死，北京“顽主”一蹶不振，所以才有今天我们在《血色浪漫》、《阳光灿烂的日子》中所看到的，王朔、姜文们开始在北京的街道上纵横驰骋。这段放纵的青春成为他们长大后无数次魂系梦绕的酵母，无数次地出现在小说、电影和电视剧中。

王山：让“第三只眼睛”成为流行语

1953年8月，王山出生于浙江金华。1968年初中毕业后随广大知青赴山西插队务农，后进入煤矿，因表现出色被调至军中服役。1977年复员后，王山被分配至北京师范大学从事文化教育工作。王山不仅在短时间内由普通职员升任处长之职，还在职攻读了教育学的硕士学位。随后，王山升任北京京剧院副院长，成为当时北京文化教育界最年轻的高层干部之一。

1991年，王山开始以历史为镜剖析当今的社会问题，代表作就是1994年假借德国学者之名创作的《第三只眼睛看中国》（虽然王山署名为译者，但论者多认为他才是真正的作者），此书在当时引起轰动性的反响，对中国社会现实及其走向有着深入的剖析。“第三只眼睛”从这本书之后已经成为一个流行语。

在文学创作上，王山的代表作是“天字”系列。而这些年，他也以“四横竖”的网名混迹于“北京顽主”百度贴吧。王山两字的笔画是由四横四竖组成的，所以就有了“四横竖”这个名字。王山的发小和好友边作君说：天字’系列中有三个主要人物，都有真的原型。边亚军的原型是我。外号‘小混蛋’的周长利，就是周奉天。还有一个赵大锁，名字没有改。十几岁时，王山和我们在一块儿。这三个作品都是小说，但是里面的场面是真实的。”王朔曾表示，“姓王的作家，我只佩服两个，一个是女的，在上海，一个就是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