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脱，地处雅鲁藏布大峡谷深处，这个全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县，似乎成为一种象征而存在。旅行的人都知道，在到过墨脱的人面前不言路，言外之意，这世上再没有比到墨脱更难走的路了。然而，眼睛在天堂，身体在地狱，最接近死亡的地方，往往是你重生的开始。扎墨公路险境的迷人，诱惑着无数具有探险精神的执着者，也魅惑着无数摄影爱好者。我从景色优美的波密县城扎木镇出发，过扎木大桥后沿着G559国道南行，路途艰险，一切的险峻，有些像在考验我追求向往的诚意。

      越野车沿着雅鲁藏布大峡谷行驶，一边是崖壁峻峭，山泥倾泻，一边是万丈深渊中汹涌怒吼的江水，公路在峭壁天险蜿蜒，猝不及防的骤雨、飞石、泥石流诸多艰险经常发生；穿过落石区、泥石流区、恐惧的蚂蟥四处乱爬，这条集美和险于一体的公路，在很短的工夫内，可领略到十里不同天，一日走四季的风景。公路上不仅可以看到匍匐前进的虔诚信徒，还可以看到成群的牦牛、藏猪等动物，这让已经习惯了喧嚣都市的人，对这里的轻松惬意羡慕不已。游墨脱的妙处，也就在这抵达的险途中。

       越野车在四米多宽的的泥泞山路颠簸前行，车轮从悬崖边碾过，公路两旁云雾旋绕，飞瀑流泉，路面塌陷，不时有飞石从空中坠落，叫人惊恐万分。从车窗向外看出去，悬崖下江水似野马群一般奔腾汹涌，翻滚的白浪簇拥着朝光滑的崖壁撞去，迸出的水花瞬间就被漩涡吞没。事实上，当你选择了扎墨公路时，你就选择了美景随缘，生死由天。一切走过扎墨公路的人，都会被一路上的美景所震动，那山、那水、那茂盛的原始森林，都是在其它地方不容易见到的。这不愧是一条眼睛在天堂，身体在地狱的公路，亏得谨小慎微的司机小心驾驶，我才有机会在颠簸中用相机留下这些影像。

        越过雪崩区、泥石流区，沿嘎隆拉北曲直上，在快爬升到山口的时候，远远就能够看见云雾以大坝泄洪般的气势从山口中涌出。季风为这山口带来了充沛的降水，山上的植被条件相当不错。虽说海拔已在4000米以上，但地表依旧花开成海。汽车一路爬升，现代冰川地区最长的嘎隆拉山隧道直面横亘眼前，这条全长3310米的隧道，是进出墨脱的必经之路。在这里，修建有一块墨脱公路通车纪念碑，见证了这条生命大通道的重要程度。隧道山顶常年被冰雪覆盖，形成了独特的冰川景观，远看银装素裹，近看晶莹剔透，展现出一种浑然天成、冰清玉洁的独特风貌。从嘎隆拉山的迎风面钻出隧道，抵达冰川源头嘎隆寺盆地，同时也表示顺利通过最危险路段，进入相对安全的墨脱县境内，这段山路比较顺畅，一颗悬在半空的心也才算稳稳放下。

        越野车沿着公路向下盘旋，翻过山口转到山后那一瞬，美丽的嘎隆拉天池便映入眼帘。天池的四周被公路围绕着，像明珠一般的躺在那里，又像是一颗颗珍珠被银色的飘带串连，神秘而高雅。天池的怀中，倒映着周围千年冰川的身姿，伴着浓雾，静静的躺在这里，把自己最清纯的面容展现给敢于翻越嘎隆天险的人们，在这样的环境下，人仿佛站在了云端，飘飘然起来，不再惧怕任何艰难险阻。嘎隆拉天池是扎墨公路上最亮丽的景观，在这里看风景，别有一番韵味。

       越野车穿梭在悬崖峭壁间，惊现而壮美的瀑布从天而降，象银河倒悬，坠至半空，忽被峭石拦腰斩断，刹时雪浪飞溅，宛如千万串断线的珍珠，纷纷扬扬，沿悬立千纫的绝壁陡然下坠，落进不见底的深渊，发出惊天动地的狂啸。而河水却象凶猛的野兽在咆哮，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仿佛整个峡谷在颤动。瀑布云雾缭绕，急水飞泻，顺山势飞流直下，那飞花碎玉般的珠帘，在阳光下晶莹闪烁，荡起的雾气，飘飘渺渺，如纱似梦，惊险刺激壮美。

       越野车一直下行，行驶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墨脱已在不远的前方，地势由北向南急剧下降，我忘了车在悬崖上爬山涉水，翻山越岭，眼睛大睁好像美景尽收才不辜负一路的辛劳。过墨脱边防检查站后进入德兴乡，在间隔不到四百米的江面上，竟然有四座风格迥异的大桥横卧江面，人行便桥、藤笼桥、混编藤桥、斜拉公路大桥在湍急的雅鲁藏布江上一字排开。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墨脱德兴藤网桥，桥长约二百米，距今300多年。整个藤网桥呈管状悬空，行走其上时，桥随人的重力加之河谷劲风吹送，左右晃悠，心胆俱寒，但整个桥廊近似封闭，还是颇为安全。桥下是奔腾咆哮的雅鲁藏布江，云遮雾掩使其变得格外清新妖娆却又暗藏凶险，通往天堂般美丽地方的道路总是如同炼狱。江岸两壁陡峭，深谷江水汹涌，当地勤劳智慧的门巴、珞巴族人除了使用传统溜索外，还发明了这种用热带雨林中的白藤编制而成的藤桥。

       越野车通过限速检查站，墨脱县城在云蒸霞蔚中，全然进入最美的水墨状态，氤氲蒸腾如同山水大师那湿漉漉的妙笔，酣畅淋漓又点到为止，渲染出一座莲花秘境中的烟雨城池。汽车在山路上晃荡了五个小时，从海拔4300米的嘎隆拉隧道口直降至墨脱县城的海拔1000米，中国落差最大的扎墨公路的确让人酸爽，这不是考验，这简直叫摧残。这是一条挑战越野的极限之路，也是一条意志之路，更是一条涤荡灵魂之路，穿越扎墨公路，意志得到磨砺，灵魂也得到涤荡。有人说到过墨脱的人都是英雄，有人说走过扎墨公路就是人生的财富。不论怎样说，可以到墨脱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一段不寻常的阅历。

2021年5月脱稿于林芝墨脱大酒店  未经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