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极的天气变幻莫测,空中乌云随风翻滚,重叠成一层层,就像是夹心蛋糕一样。胡克岛(Hooker
Island)山脚在云下,山顶入云海,搅动着天上的水汽,随着坚硬的石头和冰川的身躯向下折反。云气随着光线在动,群岛颜色一直在变化,有时候群是灰白的,灰色不是黑色,也不是白色,灰色有过度,有容量,灰色是整个世界。深的灰像黑色,那是没有阳光照射的大海;群山的灰稍微浅一点,但山石总有蓝白色的冰川和缥缈的云雾相伴,显得深邃一些;空中滚动的乌云,深深浅浅,仿佛有生命似的在转动。




五十年胜利号破冰船抵达了北纬80°14′,东经53°02′的群岛南边的胡克岛
(Hooker Land) 海域,几只海鸦(Uria
aalge)绕着破冰船飞翔,无数的海鸟跟在我们船后面或左或右起起落落。还有一只黑色的大鸟,在追逐一只三趾鸥,这黑色的大鸟翅膀和三趾鸥差不多尖而长,尾羽的基部有一些白色,也许是一种贼鸥。我站在外甲板,海鸟在船尾追逐着,一直陪伴着我们,随时见到白翅斑海雀、三趾鸥在浪涌上雅致的身影。很多人都来到甲板上观赏海鸟,我无须怜悯或谴责,这一次我见识了不少海鸟,可惜有的不知种类,有的知道种类了又不知道名字。我一直站在船桥,观察海面上可能的动静,甲板上很冷,海洋中常见的鸥类已经从海鸥(Larus
canus)变成了三趾鸥(Rissa
tridactyla),海雀科的鸟儿也渐渐成群出现,我得以在船头很好地观察它们潜水、助跑、起飞。




五十年胜利号破冰船来到宁静湾 (Calm Bay) 入口,一个由玄武岩 (Rubini
Rock)
构成的海鸟栖息地,耳听鸟儿啁啾,眼见百鸟归巢,悬崖峭壁挂着成千上万的海鸟鸟巢,蔚为奇观。南部悬崖是海鸟的一个重要栖息地,有海雀,黑色海鸥,海燕,北极鸥,海鸥和其他鸟类,密密麻麻地落满了海鸟。飞来飞去的还有厚嘴海鸦(Uria
lomvia)、白翅斑海雀、三趾鸥和暴雪鹱(Fulmarus
gracialis),小海乌(Alle
alle)。对于远海的鸟儿来说,这种远离北极狐等偷蛋者的岩壁,是不可多得的营巢地。多数的黑白色鸟是海雀科的厚嘴海鸦,而灰白色的是三趾鸥。然而,拥挤的岩石也有喜好独居的鸟,这就是北极鸥,它们把巢分散地安在这块巨岩的下半部。岩石上的鸟儿可了不起,船一到,叽叽喳喳一起起飞,漫天飞舞。有几只大鸟一直在我们的头上盘旋,俯冲并且向我们尖叫,可能是在向我们宣示,这是他们的地盘,神圣不可侵犯。破冰船将船头开到峭壁跟前,在近距离下让我们拍照。




吃过早饭,船向另一座云雾缠绕的小岛靠近,岛的悬崖峭壁上寄居着成千上万只北极燕鸥,它们鸣叫着在山崖边和海面上飞翔,我拿长焦一看,悬崖突出的石头上密密麻麻的落满了鸟儿,有不少还是一对一对的,据船上的动物学家介绍,北极圈的气候变幻非常恶劣,北极燕鸥为了防止它们的蛋被风刮落,它们把鸟窝都筑成里面大外面口小的,不管什么动物只要是为了生存都能变的智慧无穷。我们的船在岩石前停留,这是一个巨大的玄武岩峭壁从海面上升起,整个岩石上布满了厚嘴海鸦,
黑角 三趾鸻和北极鸥的巢穴。石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鸟,船靠近以后,很多鸟漫天飞舞,大家噼噼啪啪的照个不停。一群白鸟无稽盘旋,仿佛喧嚣的白色音符,谱写野性优雅的乐章。一只黑鸟翅膀生风,鼓吹晶亮的战袍,追踪远方信风的号角。地球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像北极那样,为如此众多的鸟类提供如此安全、宁静,食物丰富而空间广阔的生存场所。可以说,北极是鸟类的天堂。




船向小岛一侧靠近,奇特的山崖在眼前伸展开来,这些都是高达百米的玄武岩悬崖,山石峭立。让人称奇的是那些密密麻麻在悬崖峭壁上拥挤着栖息的海鸟,寄居着成千上万只北极燕鸥,它们时立时飞,铺天盖壁,既热闹非凡,也吵闹无比,北极的宁静往往就是被它们彻底打破的。它们那光彩斑斓的羽毛,婉转的歌喉,和谐的群体,温暖的巢穴,令人类为之羡慕不已。天气并不晴朗,压得很低的云层罩在鸟崖上空,远远的就能听见“嘎嘎”的鸟叫声。船行近处,发现几乎每一个悬崖裂缝上都站满了黑背白腹的海鸟。天空中密布着极速飞过的三趾鸥,它们会从悬崖上极速飞下,落入海中,刚才还三三两两的漂浮在海面上,突然“刷”的一下,纷纷潜入海中。它们来来回回如此往复,身影遮蔽了天空,不时抛下的“炸弹”也击中了我们。探险队员哈哈笑着说,如果你张着嘴仰望天空,没准就能尝一尝海的味道了,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悬崖峭壁上栖息着各种鸟群,厚嘴海鸠在悬崖峭壁上繁殖,所需的领地是所有鸟类中最小的,每对只需要不到一平方米,于是密集程度也很可观,这样一片悬崖上竟然有多达十万对。尽管一窝只孵一只蛋,却厚嘴海鸠仍是北半球数量最多的海鸟之一。然而,没有掩盖的巢穴,经常会让这些裸露在岩石上的鸟蛋成为北极狐的美食。这里不得不提的是一种名叫北极燕鸥的鸟儿,它可是北极的鸟中之王,它们迎着北极凄苦的风霜雨雪,在这里繁衍生息。北极燕鸥每年在北极南极迁徙往返,我非常难以想象它们小小的翅膀要经历多少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才能完成这样地球上最长距离的跋涉。成群的海鸟栖息在岩壁上,热闹非凡,也嘈杂无比。燕鸥们在海面成群飞过,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作为北极生态系统的一份子,这种数量众多的海鸟也是人类感知了解北极的一个风向标,由于依靠捕食冷水海域的小型浮游动物为生,因此如果水温上升,温度差异变化会导致浮游生物丰度和大小产生变化,减少它们的食物来源。从极地生物链的底端到顶端,任何一种动物都是非常重要的,同时,它们也让北极动物世界充满盎然生趣。
2020年2月脱稿于俄罗斯“五十年胜利号”破冰船舱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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