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胎

夏雪考上北京师范大学，请陶兰馨老师一家人去他们家吃饭。

陶老师与爱人苏爱国、当了中学的女儿陶若斓商量：时下农村不准摆“升学宴”了，孩子考上大学是大喜事，请亲朋好友聚一聚也是人之常情。陶老师是夏雪的初中班主任，他们两家这么多年一直像亲人一样来往。去贺喜的话，还是要准备点礼金和礼物的。虽然不兴整酒，给夏雪一个红包也是可以的。另外，陶老师觉得夏雪上大学需要手机，就和若斓一起到县城的专卖店买了个最新款华为手机。

夏雪家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夏雪上高中前，陶老师去过几次，自然是轻车熟路。

陶老师一家人开着车到了夏雪家，三年不见，变化挺大的：以前的红砖平房换成了二层小楼，楼前上百平米的院子用铝合金栏杆围着，围栏边载着爬藤月季正盛开着，远远就能闻着一股清香。院子里摆着两派木椅子，两张小方桌，桌上摆着桃、梨、李等水果和花生，桌下还有几个大西瓜。靠院墙的西边搭了棚子，铝合金柱子上面盖着铝塑板做顶棚。夏雪的爸爸把陶老师家的车引到棚子里，他说，这是准备给夏雪两姐妹将来做车棚用的，车棚靠北边挨着屋子的地方摆了一张麻将桌，已经有几位客人摸的摸，看的看，围了一圈。

夏雪家人热情地迎着陶老师一家，请他们吃水果花生。夏雪一边开西瓜，一边对陶老师说，这上面的水果都是屋后自家果树上摘的，花生和西瓜是自家地里种的。

夏雪妈妈说，她种了十几亩田地，都是榜田，不规整，不能用机器耕种，另外村里很多人出门打工，他们的田地荒着可惜，她就捡了几亩地。夏雪爸爸是瓦匠，可以在附近找事做，瓦匠的工钱如今也涨到三四百一天了。这几年，他们家一年有十几万收入，就把老屋拆了新修了这栋新楼。女孩儿都大了，屋子破破烂烂总会被嫌弃的，她俩以后无论走多远总还会回来住的，就给她俩一人准备了一个套间，结婚后带小孩都可以住。

两家人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聊着。那边打麻将的客人不时朝这边望望，还指指点点。陶老师有些不解，以为是乡里人好奇心强。

夏雪妈妈拉着陶老师的手说：“俺家雪儿是个苦命的孩儿，搭帮您对她好，一直帮着她。我和她爸都没什么文化，前些年条件差，忙着挣钱供姐俩读书，有时和您唠叨几句，您都听在心里了。暑假带雪儿去旅游，还教她写文章，还得了个全国作文竞赛大奖。雪儿能够考上这么好的大学真的要感谢您，今儿请您一家来吃个便饭，还给她送这么大的礼……”

双方一番客气之后就吃中饭，饭菜丰盛，一桌四个火锅再加八个炒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佳。

午饭后，苏老师去看客人打麻将，夏雪把两位陶老师带到屋后的果树林子，有点点神秘的样子。夏雪要陶老师猜猜，那些亲戚都在议论啥。

陶老师好奇了。夏雪说：“打牌的是大伯、二伯、三伯和姨妈家的亲戚，姨妈还好，没说什么，几位伯母都说，我是您生的二胎，是意外怀孕，苏老师说要是男孩就养着，哪怕丢了工作。而生下来的却是个女儿，你们就丢在医院跑了，连住院费都没结清……”

“……”陶老师母女面面相觑。

“哈！你们怎么把我的小妹妹丢了呢？”陶若斓笑着说。

“夏家亲戚还说，我跟您和姐姐长得真像。”夏雪也笑着说，“他们说您不好意思也不敢来认我，对我这么好，要弥补您的愧疚心理……”

“你相信吗？”陶老师说，“你是在一个下大雪的日子被你妈妈抱来的。你爸妈结婚八年没有生小孩，把你抱来后生的妹妹。”

“是的。我妹妹经常问爸妈，她是不是被抱养的，她觉得爸妈对我比对她好。”

“我是在你读初三那年才听你妈妈说你是被抱养的，以前她都不承认，怕你被认走。那时候，你妈觉得妹妹老是欺负你，气不过，就告诉我实情。”

她们的妈妈还告诉过陶老师，夏雨小时候被夏家人娇生惯养，不听话。不过，看样子，夏雨现在懂事了，刚才还一直在给陶老师一家人和姐姐拍合照，也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还是咱们家二胎有出息，哈哈……”陶若斓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