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解红楼〔68〕：大闹学堂

━━《第九回》解读之三

一日，秦钟与香怜挤眉弄眼，递暗号儿，二人假装出小恭，走至后院说梯已话。秦钟刚问了一句：“你们家里的大人可管你交朋友不管？”一语未了，只听的背后咳嗽了一声。

金荣不客气地说：“你们这样鬼鬼崇崇的，干什么故事？”

    秦、香二人急得飞红了脸，便问道：“你拿住了什么？”

金荣拍着手笑嚷道：“贴得好烧饼，你们都不买一个吃去？”

二人忙找贾瑞告状，岂知贾瑞反到把香怜着实抢白了几句。

金荣得势，索性说：“方才明明的撞见他们两个在后院子亲嘴，摸屁股，两人商定了一对一肏，……”

这时，贾蔷出来暗助秦钟，挑唆茗烟出头闹事。茗烟冲进来，对着金荣吼道：“姓金的，你是什么东西？”

接着，金荣的朋友帮着金荣飞砚来打茗烟，将贾菌的磁砚水壶打了个粉碎，贾菌不让，抓起砚砖就要打过去。

    不料却将宝玉的一碗茶打碎了，宝玉的三个小厮锄药，扫红，墨雨见状一齐乱嚷：“小妇养的，动了兵器了！”一同蜂拥而上。

后李贵得知情况才进来弹压住，经调停，金荣给秦钟磕头才算了结。

一场大闹学堂，有没有其它涵义呢？

《王府本》有两条批语值得思忖：

……小人图谋以霸，何可逃推頺之辱，幻境幻情又造成出一番曉粧新样。（府·9F·LⅠ0326）

    “小人图谋以霸”，小人者，哪一位？金荣吗？文中他不过是想占香怜一点便宜，怎么是“图谋以霸”者？

    金荣，立松轩有一条提示说：

妙名，盖云有金自荣，廉耻何益哉？（府·9F·LⅠ0338）

“金”，努尔哈赤称汗，国号最初就是“金”，“有金自荣”，不言而喻，“金荣”暗隐努尔哈赤，一个“图谋以霸”者，一个小人。

作者借茗烟之口大骂：“姓金的，你是什么东西？”真骂得痛快淋漓。

曹頫对努尔哈赤评价：一是“孽”，一是“小人”。曹頫真是胆大包天，倘若有人看出玄机，曹頫必死，必至灭族。

曹頫，早已置生死于度外了。

大闹学堂，是努尔哈赤与“大明”为敌，大乱中华的缩影。

“小妇养的，动了兵器了！”指1618年，努尔哈赤决心与“大明”王朝决裂，二月二十一日，是努尔哈赤六十大寿。酒过三巡，努尔哈赤郑重宣布：“我已下了决心，今年内一定要征讨大明。”

四月十三日，努乐哈赤在兴京以“七大恨”告天誓师，公开反明。

第二天，努尔哈赤披甲上马，率兵两万进攻抚顺，东北地区从此进入战火纷飞的岁月。

“大闹学堂”，是曹頫仿《推背图》的语言暗喻努乐哈赤“大乱天下”。

    “小人图谋以霸”，高度概括了这一时期的政治形势。曹頫既有胆略，又用笔隐晦巧妙，真是一位圣手。

    《王府本》第九回回末有一条总评，写道：

……首先悖乱以至于此极，其贾家之气数即此可知。挟用袭人之风流，群小之恶逆，一扬一抑，作者自必有所取。（府·9F·LⅠ0346）

    从这条批语看，立松轩分明是将小儿“大闹学堂”，看作是“大闹天下”了，什么“悖乱”，“气数”根本不是说小儿打闹，而是有所指。

    解读《红楼梦》的秘诀之一还有一条就是回到原点，也就是回到曹頫著书时的背景和他的创作意图上。

第九回说得就是努尔哈赤向大明发难之事。

1616年，努尔哈赤统一了“女真”各部落后，在赫图阿拉城称“覆育列国英明汗”，建元天命。

1618年4月13日，以“七大恨”告天誓师，向明王朝宣战，直至1644年攻入北京，期间二十六年，大小战役上百次。

    接着，清兵大举南下，又与南明激战到1661年，康熙即位。

    努尔哈赤及其子孙“大闹天下”前后达45年，才稳定了“大清”天下。

这一场“悖乱”中，“群小恶逆”，如：秦钟，金荣，贾蔷，贾菌，贾瑞……充分表现了他们的“恶逆”性。

叙述中，作者突然为秦钟加了一个表字，一一守礼。

“守礼”是反笔，与“悖乱”成对。努尔哈赤之流的表现不是“守礼”，而是“悖乱”。

1583年，明军攻陷古勒城后，误杀了进城劝降的努尔哈赤的父亲和祖父，事后，明朝庭一边派人道谦：“非有意也，是误杀耳！”一边赐予努尔哈赤敕书30道，战马10匹，并让他袭任祖父之职，一一建州左卫都指挥使。

并归还了祖父塔克世，父亲觉昌安的尸体。

努尔哈赤表面上接受了明朝庭的道谦与封赏，暗中却不“守礼”，1618年，开始反明。

“图谋以霸”期间，清军几次大规模屠杀汉人，造成民族对立情绪，所以作者说“气数即此可知”。

高 曰

2017、0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