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际会得到了白落梅的《一剪宋朝的时光》,收到书的时候正是下午。初春下午的时光,通常都有暖暖的阳光。这样一个时候,也正好可以一杯茶、一本书,偷得浮生半日闲。正好,《一剪宋朝的时光》正好是如此适宜的一本书,没有千钧重担,只任由“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这样一种柔柔的情怀随着空气的自由流淌,直至无处不在。
唐诗之后,古诗很难再超越那一个巅峰;宋词呢,虽然开始的时候只不过被称为“诗余”;又因其句子有长有短,亦被称为“长短句”。但历史已经证明了一切——词终以其姹紫嫣红、千姿百态的神韵,或婉约,或豪放,走出了“词为艳科”的方寸一隅,得以与唐诗争奇、与元曲斗艳、与明清小说并列,并在有宋一代达到了极致。在很平常的一个初春的下午,看一首首精彩的词作,读一篇篇白落梅——她曾经写过了《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我用尽青春,只为寻你》《在最深的红尘里重逢》等佳作——的深情文字,岂不美哉!
平时多说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事实上,正如诗并非始自唐代才有一样,词也不是从有宋有代才有的。从根本上说,词是一种音乐文学,它的产生、发展,以及创作、流传都与音乐有直接关系——在这个意义上,诗一开始也算得上是一种音乐文学,《诗经》中诸篇也是如此。词所配合的音乐是所谓燕乐,或称宴乐,其主要成分是北周和隋以来由西域胡乐与民间里巷之曲相融而成的一种新型音乐,主要用于娱乐和宴会的演奏,隋代已开始流行。而配合燕乐的词的起源,亦可以追溯至隋代甚至北朝。宋人王灼《碧鸡漫志》卷一中就曾经提及:“盖隋以来,今之所谓曲子者渐兴,至唐稍盛。”但与诗一开始的发展类似,词一开始也并不被文人墨客所看重,最初主要流行于民间,《敦煌曲子词集》是其代表;至中唐开始,诗人张志和、韦应物、白居易、刘禹锡等人开始写词。晚唐五代时期,文人词有了很大的发展,温庭筠以及以他为代表的“花间派”,以李煜、冯延巳为代表的南唐词人,逐渐让词自诗以后,成为了文人创作的一大着力点。至宋代,词的创作成为主流,逐步蔚为大观。《全宋词》共收录1330多家、将近2万首词,由此可以想见当年盛况。因此后人便把词看作是宋代最有代表性的文学,而有了所谓“唐诗、宋词”的说法。
词成为“宋词”是有其深刻的社会经济发展以及社会原因的。德国汉学家库恩在其《宋代文化史》中认为,“首先,文官政治取代了唐朝的以地方藩镇为代表的军人政治,受到儒家教育的文人担任政府高级行政官员;孟子以王道治国的思想第一次付诸实施。其次,宋朝在农业文明、城市文明和物质文明(如手工业)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农业技术的新发展,新土地的开垦,以及农作物产量的提高,奠定了宋朝经济繁荣的基础。城市商业和手工业得到了迅猛的发展,出现了以伸入为代表的新富人阶层,促进了饮食文化、茶文化、建筑及居住文化的发展。”有宋一代,随着经济的发展,市民队伍扩大,适应市民需求的词也出现了各种流派——或婉约,或豪放,不仅文人喜欢,就是普通民众,或者歌伎,也有不少词中佳作。宋词成了为宋代最为耀眼的符号。
词在有宋一代达到巅峰,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词这种文学题材因为句子有长有短,巷间俚语、诗文佳作皆可入词,适宜抒发各种各样的情怀,因而为时人喜爱。可表达寻常欢乐之情,譬如李清照的《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可表达离别愁绪,譬如柳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可抒发内心壮志,譬如苏轼的《江城子·密州出猎》:“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更可见爱国情怀,譬如辛弃疾的《鹧鸪天·壮岁旌旗拥万夫》:“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
这就是宋词。白落梅谓宋词与宋朝,“那是用一阕词换一壶酒的朝代,也是用一首词可以换一座城池的朝代”。宋人对宋词的偏爱由此可见,而宋词之后,即使有纳兰性德,亦再难以超越宋词这一座巅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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