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6 子曰：“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

【注释】

奢：奢侈。指没有节制，过分享受。“奢”与“俭”相对，都不符合中庸之道，与“过犹不及”同理。

孙：同“逊”，恭顺。不逊，这里的意思是“越礼”。

俭：节省，节俭。本意是指约束自己的思想行为。

固：固陋（指闭塞、浅陋。见识浅薄，见闻不广）。

【译文】

孔子说：“奢侈的人容易变得傲慢，节俭的人会显得见识浅薄。与其傲慢无礼，宁可见识浅薄。”

【学而思】

奢侈的人贪图享受，不能节制自己，容易变得傲慢不谦逊。节俭的人能够克制自身的欲望，容易变得见识浅薄。傲慢的人容易盛气凌人，约束自己的人显得过于谦卑，盛气凌人是对人，过于谦卑是对己，因此，与其不逊也，宁固。

奢侈的人不见得是富贵的人，节俭的人也不见得是贫穷的人。富有的人不一定都喜欢铺张浪费，穷苦的人也不一定都勤俭节约。穷人暴富之后，有些人反而会更爱炫耀，孟子说：“无恒产者无恒心”，普通人文化底蕴不深，虚荣心反而更大，这样的人一旦掌握了权利，反而更容易滋生腐败。只有贫困的人能坚持自己的信仰，富贵的人能谦逊好礼，社会才能真正做到和谐安定。

参读：

《学而篇》1.15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

《先进篇》11.16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

《孟子·告子下》：“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知识扩展】

《资治通鉴·隋纪四·隋炀帝大业元年（公元605年）》：五月，筑西苑，周二百里；其内为海，周十余里；为蓬莱、方丈、瀛洲诸山，高出水百余尺，台观殿阁，罗络山上，向背如神。北有龙鳞渠，萦纡注海内。缘渠作十六院，门皆临渠，每院以四品夫人主之，堂殿楼观，穷极华丽。宫树秋冬凋落，则翦彩为华叶，缀于枝条，色渝则易以新者，常如阳春。沼内亦翦彩为荷芰[jì]菱芡，乘舆游幸，则去冰而布之。十六院竟以殽羞精丽相高，求市恩宠。上好以月夜从宫女数千骑游西苑，作《清夜游曲》，于马上奏之。

【译文】五月，营建西苑，方圆二百里，苑内有海，周长十余里。海内建造蓬莱、方丈、瀛洲诸座神山，山高出水面百余尺，台观殿阁，星罗棋布地分布在山上，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如若仙境。苑北面有龙鳞渠，曲折蜿蜒地流入海内。沿着龙鳞渠建造了十六院，院门临渠，每院以一名四品夫人主持，院内的堂殿楼观，极端华丽。宫内树木秋冬季枝叶凋落后，就剪彩绸为花和叶缀在枝条上，颜色旧了就换上新的，使景色常如阳春。池内也剪彩绸做成荷、芰、菱、芡。炀帝来游玩，就去掉池冰布置上彩绸做成阳春美景。十六院竞相用珍羞百味精美食品一比高低，以求得到炀帝的恩宠。炀帝喜欢在月夜带领几千名宫女骑马在西苑游玩，他作《清夜游曲》，在马上演奏。

八月壬寅，上行幸江都，发显仁宫，王弘遣龙舟奉迎。乙巳，上御小朱航，自漕渠出洛口，御龙舟。龙舟四重，高四十五尺，长二百丈。上重有正殿、内殿、东、西朝堂，中二重有百二十房，皆饰以金玉，下重内侍处之。皇后乘翔螭舟，制度差小，而装饰无异。别有浮景九艘，三重，皆水殿也。又有漾彩、朱鸟、苍螭、白虎、玄武、飞羽、青凫、陵波、五楼、道场、玄坛、板[tà]、黄篾等数千艘，后宫、诸王、公主、百官、僧、尼、道士、蕃客乘之，及载内外百司供奉之物，共用挽船士八万馀人，其挽漾彩以上者九千馀人，谓之殿脚，皆以锦彩为袍。又有平乘、青龙、艨艟、艚航、八棹[zhào]、艇舸[g]等数千艘，并十二卫兵乘之，并载兵器帐幕，兵士自引，不给夫。舳舻[zhú lú]相接二百馀里，照耀川陆，骑兵翊两岸而行，旌旗蔽野。所过州县，五百里内皆令献食，多者一州至百轝[yú]，极水陆珍奇；后宫厌饫[yù]，将发之际，多弃埋之。

【译文】八月壬寅（十五日），炀帝到江都游玩。他从显仁宫出发，王弘派龙舟来迎接。乙巳（十八日），炀帝乘坐小朱航船，从漕渠出洛口，乘坐龙舟。龙舟上有四重建筑，高四十五尺，长二百尺。龙舟最上层是正殿、内殿、东西朝堂；中间两层有一百二十个房间，都用金玉装饰；下层是宫内侍臣住的地方。皇后萧氏乘坐的翔螭舟规制比炀帝乘坐的龙舟要小一些，但装饰没什么不同。另有浮景船九艘，船上建筑有三重，都是水上宫殿。还有漾彩、朱鸟、苍螭、白虎、玄武、飞羽、青凫、陵波、五楼、道场、玄坛、板、黄蔑等几千艘船，供后宫、诸王、公主、百官、僧尼、道士、蕃客乘坐，并装载朝廷内外各机构部门进献的物品。这些船共用挽船的民夫八万余人，其中挽漾彩级以上的有九千余人，称为殿脚，都身穿锦彩制作的袍服。又有平乘、青龙、艨艟、艚航、八棹、艇舸等几千艘船供十二卫士兵乘坐，并装载兵器帐幕，由士兵自挽，不给民夫。舟船首尾相接二百余里，灯火照耀江河陆地，骑兵在两岸护卫行进，旌旗蔽野。队伍所经过的州县，五百里内都命令进献食物。多的一州要献食百车，极尽水陆珍奇；后宫都吃腻了，将出发时，就把食物扔掉埋起来。

《资治通鉴·唐纪十二·唐太宗贞观十七年（公元643年）》：二月壬午，上问谏议大夫褚遂良曰：“舜造漆器，谏者十余人。此何足谏？”对曰：“奢侈者，危亡之本；漆器不已，将以金玉为之。忠臣爱君，必防其渐，若祸乱已成，无所复谏矣。”上曰：“然。朕有过，卿亦当谏其渐。朕见前世帝王拒谏者，多云‘业已为之’，或云‘业已许之’，终不为改。如此，欲无危亡，得乎！”

【译文】二月壬午（初二），太宗问谏议大夫褚遂良：“舜帝制造漆器，谏阻的有十多个人。这有什么值得进谏的？”答道：“穷奢极欲，是造成危亡的根源；漆器不能满足了，便会进一步用金玉。忠臣敬爱君主，定要防微杜渐，如果祸乱已经形成，就用不着再去行谏了。”太宗说：“是这样。朕一有过失，你也应当谏于初发时。朕观察前代拒谏的帝王，多说‘已经那样做了’，或说‘已经应允的事’，最终不加改悔，这样一来，想要不出现危亡，能做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