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  第八回  

    四体不勤傻公子

    口蜜腹剑老滑头（上）

  半年后，婷婷怀孕了。忍受着日渐强烈的妊娠反应，她挺着大肚子坚持挤公交车上下班，回家还要操持家务。她也想喊伾伾帮一下手，可她从来没有开过口。她了解自己的丈夫：从小娇生惯养，享受特殊照顾，既不会干，也不愿干做饭菜、洗衣服、扫地抹桌子的家务活。

  一次，婷婷忽感不适，呕吐不止，不慎将呕吐物溅落在客厅的地板上。伾伾从上面跳过来，跨过去，就是不知道扫帚、拖把是干什么用的。

  产期临近了，婷婷再也吃不消繁杂的家务活了。诸事不会的虢大少爷慌了手脚，赶忙给爸妈打电话。电话那头的答复十分中肯：“你自己也要学着做点家务啊。”

  电话这头的回答更实在：“我做了呢，昨晚我还洗了碗筷。今天早晨，我还到单位食堂买了稀饭馒头……我能做的家务事我都做了，不会做的事情我也没办法啊。还有，她现在每天挤公交车上下班是有些不方便，是要有个人来帮一下子就好了……”

  “要帮什么啊，孩子还没出生，就想要别人来伺候，哪有这么娇贵的！你妈怀你的时候，还要下地干活呢。她年纪轻轻，上下班挤一下公交车有什么了不起。我现在还没有正式退休，你妈要料理我的生活，我们肯定不能来。你们暂时克服一下困难，等孩子出生以后，我买一台轿车送给你们……”

  “那现在怎么办呢？”

  一贯精于算计他人的虢建巟心里早就有盘算，他为儿子出主意说：“婷婷的爸妈已退休了，你要婷婷开口，请他们去吧。”

  婷婷的爸妈闻信后，二话没说，卷起铺盖就来到了省城。

  2007年12月初（农历丁亥猪年十月）的一天正午，阳光格外明媚。省妇幼保健院产房外，虢伾和他的爸妈、岳父母都在翘首期盼。

  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位护士端着托盘走出来，虢建巟飞快地冲过去问：“孩子怎么样？”护士微笑着开玩笑说：“你就不问问大人怎么样？她是剖腹产呢……”

  虢建巟碰了一鼻子灰，窝了一肚子火，但他不便发泄，只好退到后面拦住第二位护士。当听到“有把的”三个字时，他高兴得笑歪了嘴。

  第二天，护士把这位刚来到人世间的小天使放进婴儿游泳桶，只见他昂首挺胸，双手挥舞，两脚蹬地，跳起老高。于是得了个乳名叫“跳跳”。

  家里添丁增口，本该欢天喜地，虢伾却整天愁眉不展。晚上，他嫌妻子喂奶、哄孩子影响自己休息，干脆独自窝在沙发上。白天，他借口工作忙，一大早去上班，半夜里才回家，再多的家务也拖累不了他。

  一天早晨，婷婷喂完奶后，小跳跳仍哭闹不止。细心的外婆赶忙解开包布，换下沾满屎尿的衣服和尿片，跳跳才转啼为笑。

 “伾伾，你把这些脏衣服拿出去洗了啰。”正在坐“月子”的婷婷对丈夫说。   

    虢伾左手捂着鼻子，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拈起丟在地上的衣服，连同一次性纸尿片一起扔进了洗衣机。嘴里还嘀嘀咕咕地牢骚着：“男子汉，大丈夫，有哪个干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啰……”

                       
     看着虢伾的举止，正在料理早点的老岳父又好笑又好气。他哭笑不得地走进洗漱间，关掉正在“呼呼”旋转的洗衣机，拿出衣服，扔掉一次性尿片，放干了漂浮着“蛋花”的脏水。

  “我早就讲过，我不晓得做家务，婷婷硬要喊我做，这不，帮了倒忙吧……”一贯扶起筷子吃饭、放下筷子就看手机的虢伾嬉皮笑脸，大言不惭。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半年产假过去了，婷婷又恢复了每天挤公交车上下班的传统模式。

  上下班时段是城市公交出行的最高峰。为了不影响工作，婷婷不得不提前一小时出门，推迟半小时回家，中午休息时间还得赶回家来喂一次奶。好心的同事同情她，体贴她，经常用自己的私车顺带她上下班，甚至利用休息时间专程接送她回家喂奶。

  婷婷觉得，这样下去，人累了，时间耽误了，不但工作没干好，还欠着同事的人情债。她心里比塞着酸梅疙瘩还难受。她和伾伾商量：“我们买台车吧！”

  “要得，要得，我们也出点钱，表示表示支持的心意！”老岳母当即表态。

  虢伾掏出手机，就要给老爸打电话。老岳母笑着说：“等买了以后再告诉他也不迟啊！”

  “我的钱都归老爸管着呢……”原来，虢伾每个月的工资只留出基本生活费，其余的都由爸爸抠在手里。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字字句句真真切切：“想要买车啊，哪里有这么多钱啊？……伾伾啊，你要把钱抠紧点，不能随她来调排啊。她要买车，她自己去想办法……”

  当晚，婷婷的老爸和老妈久久难眠：这亲家怎么哪，当初自己说的“等孩子出生以后，我买一台轿车送给你们”，怎么说话不算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