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的笑
(2016-03-14 23: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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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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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的笑
【导读提示】
祖父是萧红颠沛流离一生中那一束温暖的阳光。
有了祖父,园子成了快乐、自由的“天堂”。
有了祖父,童年里充满了温暖,盛满了笑声。
记忆中的那一个个温馨的片段、幸福的剪影,是作者在后来困顿、痛苦的生活中唯一可以拿来温暖身心的。
每当想起那份温馨和爱,祖父的笑怎能不时时清晰地在眼前闪现呢?
祖父的眼睛是笑盈盈的,祖父的笑,常常笑成和孩子似的。
祖父是个长得很高的人,身体很健康,手里喜欢拿着个手杖。嘴上则不住的抽着旱烟管[1],遇到了小孩子,每每喜欢开个玩笑,说:
“你看天空飞个家雀[2]。”
趁那孩子往天空一看,就伸出手去把那孩子的帽给取下来了,有的时候放在长衫的下边,有的时候放在袖口里头。他说:
“家雀叼走了你的帽啦。”
孩子们都知道了祖父的这一手了,并不以为奇,就抱住他的大腿,向他要帽子,摸着他的袖管,撕着他的衣襟,一直到找出帽子来为止。
祖父常常这样做,也总是把帽放在同一的地方,总是放在袖口和衣襟下。那些搜索他的孩子没有一次不是在他衣襟下把帽子拿出来的,好像他和孩子们约定了似的,“我就放在这块,你来找吧!”
这样的不知做过了多少次,就像老太太永久讲着“上山打老虎”这一个故事给孩子们听似的,哪怕是已经听过了五百遍,也还是在那里回回拍手,回回叫好。
每当祖父这样做一次的时候,祖父和孩子们都一齐的笑得不得了。好像这戏还像第一次演似的。
别人看了祖父这样做,也有笑的,可不是笑祖父的手法好,而是笑他天天使用一种方法抓掉了孩子的帽子,这未免可笑。
(节选自《呼兰河传》第三章,标题为编者所加)
【读与思】
祖父天天使用同一种方法抓掉孩子的帽子,别人觉得很可笑,你觉得可笑吗?
祖父的笑带给了“我”温馨的童年记忆,在你的生活里,是否也有带给你温暖、幸福的笑呢?那是谁的笑呢?如果你愿意,请写下来和伙伴分享。看谁笔下的“笑”,最能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祖父·我·后园
【导读提示】
有一天,“我”笑得哆嗦起来,祖父笑了十多分钟还停不住,连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母亲、祖母也都大笑起来。
这园子里,发生了什么趣事呢?
后园中有一棵玫瑰。一到五月就开花的。一直开到六月。
花朵和酱油碟那么大。开得很茂盛,满树都是,因为花香,招来了很多的蜂子,嗡嗡的在玫瑰树那儿闹着。
别的一切都玩厌了的时候,我就想起来去摘玫瑰花,摘了一大堆把草帽脱下来用帽兜子盛着。在摘那花的时候,有两种恐惧,一种是怕蜂子的钩刺人,另一种是怕玫瑰的刺刺手。好不容易摘了一大堆,摘完了可又不知道做什么了。忽然异想天开,这花若给祖父戴起来该多好看。
祖父蹲在地上拔草,我就给他戴花。祖父只知道我是在捉弄他的帽子,而不知道我到底是在干什么。我把他的草帽给他插了一圈的花,红通通的二三十朵。我一边插着一边笑,当我听到祖父说:
“今年春天雨水大,咱们这棵玫瑰开得这么香。二里路也怕闻得到的。”
就把我笑得哆嗦起来。我几乎没有支持的能力再插上去。等我插完了,祖父还是安然的不晓得。他还照样的拔着垅上的草。我跑得很远的站着,我不敢往祖父那边看,一看就想笑。所以我借机进屋去找一点吃的来,还没有等我回到园中,祖父也进屋来了。
那满头红通通的花朵,一进来祖母就看见了。她看见什么也没说,就大笑了起来。父亲母亲也笑了起来,而以我笑得最厉害,我在炕上打着滚笑。
祖父把帽子摘下来一看,原来那玫瑰的香并不是因为今年春天雨水大的缘故,而是那花就顶在他的头上。
他把帽子放下,他笑了十多分钟还停不住,过一会一想起来,又笑了。
祖父刚有点忘记了,我就在旁边提着说:
“爷爷……今年春天雨水大呀……”
一提起,祖父的笑就来了。于是我也在炕[3]上打起滚来。
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祖父,后园,我,这三样是一样也不可缺少的了。
(节选自《呼兰河传》第三章,标题为编者所加)
【读与思】
“祖父,后园,我,这三样是一样也不可缺少的了。”这句话好深奥!如果你将本章的文字全部读完,再去读整本的《呼兰河传》,也许你就理解其中蕴涵的深意了。
读着这篇文章,你是否想起了某个长辈曾在某个地方带给你的欢笑?园子里,草地上,树林里,小溪边……拿起笔,把他们在某个场合带给你的欢笑记录下来与伙伴们分享。记录的时候,要像作者那样善于捕捉难忘的细节
跟祖父学诗
【导读提示】
还记得你第一次读古诗的情形吗?那是几岁的时候?读的是什么诗?有什么特别的记忆吗?
少年萧红学起古诗来可不得了。她不念,她喊,喊得家里的五间房都可以听见,喊得房盖要被抬走了,喊得母亲说再喊要打她——
(一)
祖母死了,我就跟祖父学诗。因为祖父的屋子空着,我就闹着一定要睡在祖父那屋。
早晨念诗,晚上念诗,半夜醒了也是念诗。念了一阵,念困了再睡去。
祖父教我的有《千家诗》[4],并没有课本,全凭口头传诵,祖父念一句,我就念一句。
祖父说:
“少小离家老大回……”
我也说:
“少小离家老大回……”
都是些什么字,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只觉得念起来那声音很好听。所以很高兴的跟着喊。我喊的声音,比祖父的声音更大。
我一念起诗来,我家的五间房都可以听见,祖父怕我喊坏了喉咙,常常警告着我说:
“房盖被你抬走了。”
听了这笑话,我略微笑了一会工夫,过不了多久,就又喊起来了。
夜里也是照样的喊,母亲吓唬我,说再喊她要打我。
祖父也说:
“没有你这样念诗的,你这不叫念诗,你这叫乱叫。”
但我觉得这乱叫的习惯不能改,若不让我叫,我念它干什么。每当祖父教我一个新诗,一开头我若听了不好听,我就说:
“不学这个。”
祖父于是就换一个,换一个不好,我还是不要。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这一首诗,我很喜欢,我一念到第二句,“处处闻啼鸟”那处处两字,我就高兴起来了。觉得这首诗,实在是好,真好听“处处”该多好听。
还有一首我更喜欢的:
“重重叠叠上楼台,几度呼童扫不开。
刚被太阳收拾去,又为明月送将来。”
就这“几度呼童扫不开”,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就念成“西沥忽通扫不开”。越念越觉得好听,越念越有趣味。
还当客人来了,祖父总是呼我念诗的,我就总喜念这一首。
那客人不知听懂了与否,只是点头说好。
(二)
就这样瞎念,到底不是久计。念了几十首之后,祖父开讲了。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祖父说:
“这是说小的时候离开了家到外边去,老了回来了。乡音无改鬓毛衰,这是说家乡的口音还没有改变,胡子可白了。”
我问祖父:
“为什么小的时候离家?离家到哪里去?”
祖父说:
“好比爷像你那么大离家,现在老了回来了,谁还认识呢?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小孩子见了就招呼着说:你这个白胡老头,是从哪里来的?”
我一听觉得不大好,赶快就问祖父:
“我也要离家的吗?等我胡子白了回来,爷爷你也不认识我了吗?”
心里很恐惧。
祖父一听就笑了:“等你老了还有爷爷吗?”
祖父说完了,看我还是不很高兴,他又赶快说:
“你不离家的,你哪里能够离家……快再念一首诗吧!念春眠不觉晓……”
我一念起春眠不觉晓来,又是满口的大叫,得意极了。完全高兴,什么都忘了。
但从此再读新诗,一定要先讲的,没有讲过的也要重讲。似乎那大嚷大叫的习惯稍稍好了一点。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这首诗本来我也很喜欢的,黄梨是很好吃的。经祖父这一讲,说是两个鸟。于是不喜欢了。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首诗祖父讲了我也不明白,但是我喜欢这首。因为其中有桃花。桃树一开了花不就结桃吗?桃子不是好吃吗?
所以每念完这首诗,我就接着问祖父:
“今年咱们的樱桃树花开不开花?”
(节选自《呼兰河传》第三章,标题为编者所加)
哈哈,学诗也能写得这么好玩。你一定没想到吧!
《跟祖父学诗》中让你觉得特别亲切的,是那些你非常熟悉的诗句?还是祖孙俩的对话?
邀上爷爷或外公,试着分角色读读这些有趣的对话,你一定会觉得很好玩的。读的时候,特别注意“我”的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