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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情景:544.冬至说

(2023-12-29 21: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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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观日出

冬至饺子

作者苑芝秀

莱州

分类: 纪实
冬至说

瑞雪飘扬三天前,朔风呼啸冬至寒。
清晨踏冰观日出,曙光初照红烂漫。

紫气东来山野璨,掖水西去渤海欢。
银装素裹绣文峰,壮志凌云冲霄汉。
   
         2023年12月22日是冬至节,晴天。10日以来第一次。我于清晨五点半,整好行装,头顶星星,面迎朔风,踏着冰渣,迈步云峰山下,天虽寒冷,浑身是汗。行至高处,以观日出。七点半,太阳放着红光,腾腾爬出山坡,放眼望去,登时彩霞飞舞,紫气炫眼,原野素装,银光闪闪,霞光万道,鸿运当头,十分壮观。冬至时令,将于11时27分9秒,闪亮登场,真正意义上的寒冬,滴水成冰的时刻,就此开始了。     
         冬至之日,就是进九之始。这一天,昼最短夜最长,此后阴阳轮转,夜渐短昼渐长,预示着温润的春姑,正在寒峰谷底,使劲的向人们招手了。冬至后,每天将长出一分半钟左右,一直长到夏至为止,这是一个循环,年年如此运转,往复不断。冬至是四时八节之一,在民间,历来被看作是冬季最重要的大节日。莱州民间自古就有“冬至大如年”说法。不论贫富,不管是肉馅还是素馅,不管是猪肉还是牛羊肉,不管是白菜还是萝卜,不管是鸡蛋还是虾皮,总而言之,家家必定吃饺子。假如谁家不吃这顿饺子,就等于没过年一样。     
         下面,就说一说《冬至饺子的故事》吧。对于今天而言,或许能有一些启迪。               
         就在前几天,南方籍的战友,发来信息说:“马上过冬至了,我们这里,十分重视,这是个大节日,每到这天,我们家家户户,都要进行隆重的祭祖活动,还要和亲友欢聚宴饮吃汤圆。除了不燃放烟花爆竹以外,就好像是过大年。”而我所在的北方胶东地区,特别是古莱州区域,冬至时节,家家有必吃饺子的习惯。在老家莱州,饺子的名称非常特殊,听起来好笑,叫餶飵(gu-zha 音:谷炸)。但不知为什么,用白面加水搅制的疙瘩汤,也叫作“餶飵”。至于这名字的来历,现已无从考证,或许是方言土语吧。每年冬至这一天,在这里的黎民百姓,不论贫富贵贱,不管是公私工矿企业,还是机关事业单位的中午饭,饺子是绝对不能少的。伙房不能自己包的话,就是到超市里买,也要吃上这顿饺子。有谚语说得好:“冬至到,冷不怕,左邻右舍吃餶飵。”           
         关于吃饺子这个习惯,很早就流传的大众说法是,起源于东汉医圣舍药救人。张仲景.名机.字仲景,东汉末年医药学大家。他在寒冬时节,施舍草药羊肉汤,救治冻疮病人,深受当地百姓的敬仰和爱戴。想当年,神医张仲景生在中原南阳一小镇,自幼拜名医老乡张伯祖为师,到青年时,就医术高明,医道极深。及至中年,为官长沙太守,仍常用青少年时期熟知的医术,时常大堂施医,为黎民解除病魔的折磨。为官任上和卸任之后,他遍访各地名医,收集海内外名药名方,最终著成经典巨著《伤寒杂病论》,确立了“辨证论治”的原则,至今仍有重要的临床医药学价值。目前的很多中成药,诸如丸散汤膏等等方剂,都是用的其中药方。那年,医圣辞官以后,回到中原南阳穰东张寨家乡时,恰遇极寒之冬。这天无事,散步街上,看到小河两岸的老乡亲们,因年景不好,加之冬饿,面无血色,皮干体瘦,衣不遮体,饥寒交迫,积劳成疾。他们之中,还有好多人,脸和手脚被冻的流脓溃血,耳朵也被冻的稀巴烂。为此,他又犯了恻隐之心。                
         回家后,他立马筹集了一大些银两,交与弟子们,购置了大量的羊肉、羊骨架、羊杂、米面炭柴和御寒活血的上等草药,在涅阳县东关药王庙前,请了泥瓦匠人,盘起炉灶,安上大锅,起火开灶,熬制汤药。恰巧,这天正逢冬至节,他配齐药料,亲自掌锅,向来往贫民患者施舍汤药,此次专治各类冻疮。他创新了医药办法,把羊肉和一些活血化瘀、温中散寒,祛湿止痛,解毒生肌的药材,放到大锅里,与羊肉杂骨等等,一同熬煮。经过长时间的大火烧小火焖,煮熟后,将羊肉及药材等捞出锅来,切成碎末,待用。
         下一步,医圣召集弟子们,一起参战,用白面加适量的水,调成软硬适度的面团,再用手拤成大小相等的小面丸,然后擀成一个一个的圆形小面皮。接着,把前面切碎的药物,用擀好的面皮包起来,以手捏成耳朵状,起名为“救耳”。将这些包好的“救耳”,下锅煮熟,按病情轻重缓急,分给患者,每人两只或几只“救耳”,外加一大陶碗救耳汤。这些患者,吃了救耳,喝了救耳汤,之后不久,冻疮就慢慢的恢复如初。久而久之,“救耳”演变成了“娇耳”,娇耳演变成了“饺了”,饺了又演变成了“饺子”。及至传到了胶东,不知什么时候,饺子就变成了“餶飵”或“餶咂”。               
         回过头来,再说一下我们自己当年,是如何吃冬至饺子的事吧。那时,我家弟兄们多,兄弟五人,虽说基本没有缺着吃,但生活也是比较清贫。六十年前,也就是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到七十年代末,每逢冬至节之前,为了让我们众弟兄,足足的吃上一顿鲜美的肉饺子,辛勤的爹娘,总是提前谋划,备好足够的白面、猪肉、花生油、黄叶韭,以及葱蒜酱油醋椒家料物等等。要备足这些包饺子的食材,需要一定的资金。钱从哪里来?爹娘一直是精打细算的行家里手。这就是发动全家有生力量,当然也包括爹娘在内,在不影响生产队集体农活,不影响弟兄们读书学习的同时,全家人人都要创收,干一份能挣现钱的活。
         记得六九年,那时我十一岁了。为了吃好冬至这碗饺子,大雪节气刚过,我爹,就在干好集体农活的同时,挤出时间,冒着刺骨的寒风,挑起海篓、銙锨、铁叉子,蛏子钩等赶海工具,到莱州湾浅滩,破冰銙滩钓蛏子。苦寒冰凉的海水,把爹的手冻得麻木不仁,用嘴哈哈热气继续干。遇上好海,爹每天能钓20多斤蛏子。有时候,爹还穿上胶皮衩和无棉无布单层狗皮袄,行到深水,撒网打鱼。             
         爹将海鲜拿回家里以后,当天的三更半夜,我的娘,便提着一水桶蛏子或鲜鱼,腰里别上称杆子和秤砣,一溜小跑,奔向十里以外的沙河镇。这期间还要摸黑越过一段,大约有四五里长的弯曲小路。这段小路,大白天走进去,都感觉阴森怪异,让人十分恐怖和压抑。这段小路,是在原始老槐树林之中。天明前,必须要赶到沙河街,不然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赶到后,先要躲藏到一处胡同口,然后,才开始悄悄地出卖蛏子或鲜鱼。有一次,黎明前,娘正在这段小路上,低着头疾速行走,不知是几只铁狸子,还是几只花狐狸,可能是闻到了鱼腥味,突然从老林之中窜到了小路之上。黎明之黑,模糊了真实之像。影影绰绰,不太清楚。此时,娘毫无提防,只惊得“啊呀”一声大叫,这声音,久久回荡在老林小道之中。顿时,这些小野兽,反被吓得闻声而逃,瞬间无踪无影。这次,娘被惊吓的,一气好几天,老是头昏脑涨心发慌,找老人叫了魂才恢复了正常。如此这般,时间长了,人就混熟了。等我娘一到沙河街的胡同口,便会有熟人围上来,帮着她招呼买主。由于俺家的蛏子,既活鲜干净,又无海泥,价格还低于其他人的蛏子,每斤不足两毛钱。瞪着眼的鲜鲻鱼或鮻鱼,每斤价格不到四毛钱。因此,每天的蛏子或鲜鱼,太阳一露头,早早的就卖光了。这样,爹娘两人每天就能挣三四块钱。      
         我娘,除了赶集上店卖海鲜以外,其余白天的时间,不是籴米推碾洗衣做饭,就是买布买棉缝衣靹鞋。每到晚上,点上渐渐昏的自制小煤油灯,开始手拤各式各样的麦秸草辫子。有三根草的,有五根草的,有七根草的,有十一根草的。其形状也大不一样,有一般的平辫,有单面锯齿牙的,有双面锯齿牙的,有筛子眼的,有大褶子的,真是千奇百样。对于这些要求,娘一看就会,并都能拤的得心应手,拤出的各式辫子,都是上品,一般都被收购商当成了样品。一块辫子十个圈,抻直后总长度大约有十米,价值两毛钱。几乎天天拤到深更,不睏到极点,不熄灯。有时为了赶集头,一直拤到天明。现在看,为了我们的生活,当年年轻的老娘,活脱脱的就是一台机器,一台不知疲倦的永动机。 
         那个时候,我们的生产队里,除了搞常规农业,也搞副业,并且副业搞得还挺大。五冬六夏,几乎是一半人务农,一半人务副。每到决分以后,按人按劳力按往来公分,进行开支。因此,家家户户的生活,都能过得去,不至于挨饿更不至于看着鸡腚等鸡蛋。这年,我队的副业,是编制稻草绳网包。编制成品草网包,需要先有足够多的、手工搓出的稻草绳子。要搓草绳子,就需要有稻杆草。我们莱州不种稻子,不产稻杆草。这稻杆草从哪里来?经考察需要到河西昌潍地区奥里,用马车去拉回来。在当时,这确实是一条挣钱的好门路。 
         我二哥,芝壮,时年十七岁。虽然年少,但已经赶了七八年的大马车了实属驾驭车马的老把式,因此,队里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他也毫不客气,毅然决然的加入了拉稻草的队伍。并且亲自驾驭着一辆三驾胶轮马车,风餐露宿,不分昼夜的装车赶路,赶路装车,来来往往,两天或三天一趟,几乎是两头不见明。每一趟,都需要拉回四五千斤稻杆草。装稻草,可是一个技术活。既要装的多,又不能让它在颠簸不平、漫长的路上散了架,必须安安全全的返回家。生产队里,除了管吃外,每天还给与四毛钱的出差补助。虽然劳累无比,可谓美差。不外出拉稻草的话,二哥也编一些稻草网包,并且编的还不少呢。         
         我大哥,芝暢,时年十九岁,因停课回村,在家参加生产劳动。白天,与社员们一起,顶风冒雪,挥锨抡镐,开冰刨沙,用手推车推沙,给麦田压碱。一双新万里鞋,蹬跶不几天,就已经开了圈。当年的社员们,生产劳动的负荷有多大,可想而知。为了冬至的饺子、春节的年货更加丰盛一些。大哥,白天劳动挣工分,晚上跟着网包师傅,学习手编网包的技艺。编制一个商品网包,这活,看似简单,其实不易。不仅要会编,更重要的是,要掌握好绳子粗细,用绳的数量,生扣的部位,网眼的均匀,网眼的层数,网包的高度,网包口的宽度,网包的紧实度,网包的承重量,网包整体的重量,缺一不可。大哥,发挥有知识有文化的特长,眼疾手快,边看边问边学边实习,只用了一个晚上的功夫,就全面掌握了编织网包的工艺流程。从此,大哥与队里的年轻人,每天晚上,都集中到生产队里上百平米的大土窨子里,进行编网包竞赛。时常,一搞一个通宿。最多时,大哥一晚上,就能编成二十个,每个用绳二斤。每上交一个商品网包,队里除给与一毛钱的提成外,还记上几个工分,这是一举多得的大好事。这样,在一般情况下,大哥每一个晚上,至少,平均就能挣到一块钱以上。    
         咱们,可不要小看这一块钱。当时,一块钱的购买力,能买到些什么东西?分别能买到:二斤带骨猪肉,五斤猪头,二斤半羊肉,二斤半牛肉,半只老母鸡,一斤半花生油,二斤鸡蛋,二斤红糖白糖,三斤大黄姑鱼,二斤特等虾皮,六斤干蛏子,十斤杂鱼,二斤咸大鲅鱼,三十斤毛蚶,五斤白面,十个火烧,二斤油条,十二斤食醋,八斤一等酱油,九斤食盐,四十斤大白菜,十五斤大葱,五十斤大青萝卜,二斤白酒或水果酒,二件背心或汗衫,一双万里鞋,五双袜子,半双棉鞋,四双手套,一支手电筒,二对干电池,二年的课本费,二支普通钢笔,十瓶钢笔墨水,三十三支普通铅笔,十五本写字本,十二斤柴油,八斤汽油,四斤轻质煤油,五封(五十合)火柴,等等......。这个物价,一直持续到八六年。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再说为了吃好这顿饺子,那时,我的三哥,芝发,才十四虚岁,还在小学读书。说起他来,还真是不简单,可以说是一个生活自理小能手。他从小跟着亲大爷,练就了一手绝技,这就是用棉槐条子、柳条、杨树条子等,编制篓子筐子和饭笸箩。他手编的筐篓,各式各样,花样繁多,大小不等,都是集市上的抢手货。只可惜这编篓子的活,冬天缺材料不能干。三哥虽是少年,但水性极强,因此,他还是赶海搂大花纹蛤的能手。可以说,当时队里的很多成年男劳力,都不是他的对手。假如整劳力们,一个潮水,能搂五十斤大花纹蛤的话,三哥绝不会只搂四十九斤。老少爷们,总是对他另眼相看,经常竖起大拇指。搂大蛤蜊,是夏天的营生,寒冬腊月无法操作。为了在冬至前能挣到现钱,爹娘就到生产队里,先试着称领了几百斤的干稻杆草, 拿到家里,泼上井水,湿润备用。这些稻杆草干啥用呢?这就是为大哥编制草绳网包搞配套。用我们的细嫩一双小手搓制稻草绳,实现自给自足,一般情况下,不再领取队里的绳子。这项搓绳子的任务,就落到三哥和我的头上,但主要以三哥为主,爹娘还瞧时间打个援助。说起来,三哥特灵精,管它什么活,一看就会,并且手爪子特别快。对于搓绳而言,就更不在话下了。三哥白天上学,从不缺课。下午放学后和晚上,再加上星期天,都是自觉搓草绳,毫不含糊,几乎每个晚上,都要搓到十一点后。他每晚,能搓十来多斤稻草绳,多的时候,可达二十来斤。三哥,简直就是台钢铁纺绳机。每搓出一斤稻草绳子,生产队里就给予提成二分钱。三哥,平均每个晚上,至少就能挣到二毛多钱。  
         十一虚岁的我,芝秀,家中弟兄排行老四,时年小学二年级。为了这顿冬至饺子,与三哥同样,也是搓稻草绳子。但我有个毛病,自幼手爪子慢,干起活来,不很麻利。平常放学回家,不是扫天刮地清理庭院,就是帮着爹娘烧火做饭。突然改成搓草绳,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加上我还有一大毛病,这就是每到冬天,就冻手冻脚冻脸冻耳朵。两个耳朵,年年被冻的外圈无皮,结着层层叠叠的脓血痂,有时晚上睡觉,都能粘到枕头上,早晨起来不注意,竟能连痂带皮肉被粘下一块来,血流不止。两面子脸,被冻的青一块紫一块,还兼着溃疡,难看的狠,疼痛的更狠。这种情况,我们这里叫做“鸡腚脸”。两只手背被冻的,开始像个气蛤蟆,肿的关节僵硬,难以握拳。继而溃烂,肉皮一块块的掉下来,血肉模糊,经常滴答。即使这样,每天吃过晚饭后,也要拿着冻在一起、冰凉而僵硬的稻杆草,用木头呱哒,将冻冻碴子,槌吧槌吧,就开始搓绳。此时,手痛至极,苦不堪言。昏暗的煤油灯底下,有时边搓着绳子,边流着眼泪,跟前滴湿一大片。每晚,最多能搓草绳三、五斤,挣不了毛儿八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坚持到了冬至节。这一坚持不要紧,我的左手掌与小指连接处,又产生了更大的创伤。由于搓草绳时,需要两只手掌合起来,将两股湿凉硬的稻杆草,在手掌心往复搓动,拧到一起不散,方能成绳。因此,时间一久,凉硬的稻草,就将我本来冻得僵硬而细嫩的小手指根处,刮舔的没有肉了,露出来白白的骨头,疼啊。因为手痛,绳子搓的就少,大哥不知道内情,感到很不满意。为此,娘真的对大哥发了火,还说了一些题外话。爹娘看到我这手的样子以后,留流下了心疼眼泪,于是,坚决的停止了我的搓绳。我的手掌,直到来年的的夏天,才慢慢的长齐了肉。直到今天,六十来年了,当年手背冻掉肉的疤痕,赫然可见。     
         老五弟,芝伦,当时七虚岁,尚属幼童,未入学。但也没闲着,除了经常清理门前风落草外,也学着样子,搓稻草绳。久后,也成为一名远近闻名的能工巧匠。总之,为了这顿冬至饺子,全家老少没有闲着的,都有自己的一份子营生。   
         那年冬至前的一天,阴历冬至月十七,正逢闻名全国的沙河镇大集日。爹娘拿上足够的钱,来到大集之上,置办冬至节包饺子的食材和春节衣物。割了四斤肥猪肉,买了二斤黄叶韭,买了几两大料茴香五香面,买了几斤大蒜大姜,买了红糖和白糖,买了炒花生和热火烧,买了一大块烧肉(莱州名吃--熟猪头肉)。大白菜和大葱不用买,生产队里分了一大垛,全家人到第二年春天也吃不完。除此之外,为大哥二哥买了整套条绒衣裤,为三哥买了做新棉衣裤的布料棉花和万里鞋,为五弟买了绸缎小棉猴和小花蒲窝子(一种用蒲草精工编制的小冬靴子)。还给我买了一顶黑皮棉帽和一双棉乌拉,还有一双木底嘎达子(一种蒲草编织的防冻靴鞋,鞋底是用两厘米厚的干柳树板子制作的,走起路来,能发出清脆的咔咔声音)。赶集归来以后,又来到村里的代销点,选购了足够的油盐酱醋和味素。             
         第二天,也就是冬至日的鸡叫头遍,爹娘便早早的起了床。爹扛上扁担铁锨和镰刀,撅着两个草网包和粗麻绳子,来到离村五里以外的苫洼塘,铲銙露出冰面十几厘米的冻干芦苇茬子,以备煮饺子时的火力充足。爹,在冰面之上,咔哧咔哧的踏着冰冻,摸黑甩开平头铁锨和锋利的镰刀,噼里啪啦的一大阵子,铲銙满了二大草网包芦苇茬子。大冷的天,爹却累的头冒热气,大汗淋漓。顾不得擦擦汗,挑起上百斤沉的两个大草包,飞也似的往家跑。2500米的路程,肩负重担,十五分钟跑回了家。爹回到家后,天还不明,我还没有起床。   
         这时,娘已经把饺子肉切成小碎肉丁,再用大菜刀剁一阵,几乎成为肉酱。韭菜葱姜切成了碎末,已经装入盆内备用。大白菜用擦冲子擦好了,正在锅里焯水,不大的功夫就出了锅,接着用纱布隔着,挤出了多余的汁水。爹来家后,放下草包,很快就帮着娘将饺子馅料拾掇完毕,单等早饭以后,马上开始调馅和面包饺子。早饭后,爹娘又是好一阵的忙活。娘,先是将大块的面团和好,放到泥瓦盆里,捂上一层白包袱皮,再盖上一床小被,然后放到热炕头上,饧一饧面。听娘说,饧面能促进发酵的效果,提高面团的柔软度和粘合力,包出的饺子好吃。娘的两手也冻得青肿了,手背上还破了皮。但是,为了让我们小弟兄吃上饺子,两只冻僵的手,还是在不停的接触着冰寒刺骨的水。 
         冬天的太阳,一竿子多高了。一切准备就绪,终于开始包饺子了。娘主要负责擀制面皮,爹负责调制肉馅包水饺。爹包的水饺,是有名堂的,名为相公帽,特别好看。面皮擀多了以后,娘也包一些水饺,名为麦穗子,中看还好吃。我负责打下杂,门里门外不停地答应,有时候站在一旁,仔细的看着包饺子的程序。还要把爹娘已经包好的饺子,逐个擦上特制极细的滑石粉,一圈一圈的、整整齐齐的、摆放到高粱杆圆箄子上。这包麦穗饺子的技术,直到今天,我也没有学会,真是遗憾。自从吃了早饭,爹娘一时不停,整整忙活了一个上午,直到天已经晌了大歪,才将饺子包完。把已经摆好的饺子一数,哎呀,一共包了560多个。爹估摸着说,这些饺子,差不多有20来斤吧。这些饺子,八印的大铁锅,至少需要煮满满的两锅,才能煮完。        
         大铁锅里,添上一大铁桶凉水,娘烧火,爹掌锅。这时,锅底下锅灶里的芦苇茬子,烧的正旺,炉火通红,火苗子直舔火门脸,噼里啪啦的声声爆响,就像过年燃放小排鞭一个样,好听的很。我的心情,真是畅快极了。很快,锅里的水烧开了。爹端着一箄子一箄子胖乎乎的饺子,用手逐个拨拉到沸腾的开水中,接着用长勺推转沉到锅底的饺子,防止粘锅破碎。在这里,破碎不能说破碎,要说“挣了”。很快,饺子从锅底下翻滚着浮上水面,如此三番,饺子就熟了。但这中间,需要盖上两次锅盖,以熟饺子皮,还要揭开两次锅盖,以促其馅熟。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第一锅饺子就熟了,开始出锅,分别盛到箅子上和碗里。爹,先是舀出第一大瓷盘子,端到正堂,口中念念有词,敬天敬地,敬东西南北各路神仙和祖先,念一句,向地上浇一点饺子汤。此刻我们小弟兄们,都要躲到里间或天井里,不得出声。爹,究竟念了些什么,至今我也没弄明白。大概意思应该是,敬请天地各路神仙和已故的老祖宗们,下界共享饺子宴,并保佑全家平安发财之类的。
         再是舀出第二大瓷盘子,娘用白饭巾包裹好之后,轻轻的放到我的手里,并嘱咐了几句话,我便拿着饺子,快速的跑向村东头二百米外姥娘家。走向姥娘家的时候,村里的大街小巷之上,到处洋溢着家家户户飘出来饺子香,香气弥漫覆盖了偌大的一个村庄。姥娘是个老烈属,平常卖炒花生,工商也不敢管她。收下饺子后,表扬了几句,又称了几两炒花生,放到了我的衣兜里,天啊,我那个高兴,难于言表。
         等着我回到家里时,爹娘已经又把第二锅饺子也煮好了。爹娘加上我们弟兄五人,七口之家,围在长条饭桌两旁,桌子中间,放着两小瓷碗,是加了酱油和芝麻盐的蒜泥。在这里,蒜泥,一般要称作“义和菜”。爹一声令下:“都快趁热吃吧”。我们每人端着一个大黑瓷碗,里面是上尖一碗白白胖胖、热气腾腾、馨香四溢的肉饺子。用筷子起一个,蘸上点蒜泥,吃一口,满嘴流油,那叫一个香。哥哥们,都放开量的吃。就连我这小小少年,也吃了将近三大碗。只觉得浑身暖呼呼的,那叫一个爽。老五年幼,用的是特制的大木碗,盛着饺子。为了让他吃好这顿饺子,爹把竹筷子一头竖切成三股,点上煤油灯,烤制成精美的三股竹叉,名为餶飵叉子。此时此刻,我那被冻伤的双耳、双腮和双手,其剧烈的疼痛感觉,一时竟飞到了九霄云外。现在各种各样馅饺子,应有尽有,但是,再也吃不到爹娘味的饺子了......。      
         回想起来,当年,爹娘为了满足我们众弟兄的成长需求,真是起五更睡半夜,历尽千辛万苦,遭了老罪。至今,我们始终铭记在心。五六十年前冬至肉餶飵,历历在目,永远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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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的肉馅饺子                                                                                                                                                                                           
  (图文系原创,作者苑芝秀,图片拍摄于莱州市云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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