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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持：其然

栏目责编：月光雨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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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小平，(1963.01.01——)笔名：野岸，四川巴中人。1981年乐山一中毕业后考入四川师范大学。1983年第一次在《绿洲》发表组诗《我用目光……》，之后在《绿风》、《诗刊》、《星星》、《四川文学》、《短篇小说》、《当代文坛》等期刊发表诗歌、诗论四百余篇（首），有诗入选《四川文学作品集》等十数种权威选本。2003年出版处女集《倾听微笑》，著有诗集《雪的声音》、《说声再见》，散文集《对岸的我》。2004年加入四川省作协，2016年加入中国作协。现为中国高教学会秘书学专业委员会理事，四川省写作学会理事，《四川诗歌》副主编。

 

 

陈小平的诗（12首）  

 

 

◎或许，该忏悔的人是我

. 

或许，该忏悔的人是我

一路上擦肩而过的人

并肩而行的人

亲戚朋友，兄弟姐妹们

你们有权选择所有的选择

——这一切都没有错

.　　

那些往事站在那里，沉默

冷血的程度让我羞愧

道路、鲜花，夜晚的星辰都如从前

我为什么不能把自己

放得低一些，再低一些

就像一滴水匍伏在草丛之下

.　　

未来越来越像是一种错误

我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

我必须立即纠正我的现在

告诉大家，也许还来得及

我爱过，恨过，如一粒落在这里的尘埃

.　　                                         

◎这一刻，我需要……

.　　

这一刻，我需要安静的坐着

不惊动白雪，不惊动烟圈

不惊动夜色中残存的暗香

.　　

只有我，一个人，停在孤独的翅上

任窗外的灯火，忽明。忽灭。一如

内心久治不愈的伤痛和羞愧

.　　

失去所有的能力，已经很久了

我来时的路，正在荒芜

我的手，却还在远处挣扎

.　　

所以，不要苛责我不会流泪

我的泪水早已干涸，在心中

心不会流泪，心会痛

.　　

生或死。悲或喜。一切都不再重要。

只有风是值得期待的

这一刻，我需要安静地等待

.　　

◎当一个人……

. 

请大声点，再大声点，对我咆哮吧

因为，我听不见，我的耳膜早已结茧

.　　

你们粗暴又锋利的言辞

已剖出亲情鲜红的汁液

.　　

当一个人遭到手足的轻蔑，才发现

他应该立志，成为自己的英雄

.　　

但是，我一直看见我在那个时候

疼。并且怀疑，过去的所作所为

.　　

朋友们，要做个忍辱负重的人

只有缄默。妒恨如同背弃

.　　

不能这样决定：不能再爱别人

仿佛悲伤会在这里结束

.　　

想起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他们也绝不会轻易给我怜悯

.　　

从死亡的前一刻脱身，超越

琐碎。嘴角挂着淡定的宽容

.　　              

◎现在，是风在吹

. 

我从午后醒来，已经二十年，或三十年

我曾无数次试图纠正

造物主强加于我的荒谬和不公

.　　

中年或老年，在午后，二点三刻

挣扎,没有声音。寂静，漫过额头

那些安慰过我的神，已显得过于衰老

.　　

现在，是风在吹，吹着我的等待

吹着我的孤单。吹走我头上的一丝白发

如像从一棵大树上吹下一片叶子

.　　

这样，（如果能这样真好！）

我会愉快地感知，在死去的那刻

我将作为谁。而我的自我还未诞生

.　　

或许，一个人可以活到那样的年龄

当他与你迎面而来，他会对你说

我已原谅了你所有的过失

.　　

可如今，是风在吹，吹过我的昨天

我的记忆却高高的站着

我的影子，已沉睡在石头里面

. 

◎住在寂静的腹地

. 

午后醒来，我孤身一人

走进事物的寂静

期待中的惊雷，没有声响

.　　

二十年，或者三十年

挣扎过的，都站在寂静的枝头

成为静默之花

.　　

人可以不朽吗？只有时间的眼睛

能够融化更为坚固的钻石

在世界上温暖着

.　　

住在寂静的腹地

我听见爱人的心跳

哗哗的响着，在窗外的草坪上

. 

◎ 死亡，不过是让时间消失

. 

草叶。残荷。一匹蚊子在天边

歪歪斜斜地飞行。立秋后的森林

树梢上结满了泪水

.　　

有些感伤是后天的

幸福于我，在很多时候看上去

是一道悬崖

.　　

长达数十年的宁静。闭上眼睛

一步开外，把灵魂留下

世界屹立着，天空倾斜

.　　

从一朵小花进入生命的内核

星光耀于屋顶，烛火燃自内心

而死亡，不过是让时间消失

. 

◎回家的路

.　　

常常陷入沉思的，是曾经美好的一切

如一粒取不出的子弹，深嵌岁月

. 

有些忧伤是后天的，有些心情

南飞的雁群未及带走，就已凝结

. 

那些黯然神伤的细节，坠入尘埃

如潜入黑夜的蚕茧，都已休眠，成为传奇

. 

怀念，是通往地狱的又一个入口

时间则象一条河流，淹没所有的回忆

. 

除了回家的路，世间没有什么风景更美

更能激发一个男人的雄心和激情

 .                 

◎仿佛我们矢志不渝的幸福

. 

然后，那些岁月涌进来，一群被遗忘了的记忆

突然复活，挤满了后半生的睡眠和屋檐

. 

站在十五楼的阳台上，我已能清楚地看见

一轮清澈的月亮，平静地挂在冰冷的湖面

. 

这使我想起，我们曾经朝思暮想的一切

我们顶礼膜拜过的神，已不再护佑我们

. 

而一些人和事，不断从时间的岩缝中

挣扎出来，重现着我所经历过的全部

. 

这一刻，它来临：仿佛我们矢志不渝的幸福

不管你是否承认，背叛你的，是你自己

. 

一些疼痛，会悄然沉睡。一缕晨曦

在天边铺展。所有坎坷都将被映照

. 

◎ 初夏之梦

. 

 一

.

打开所有的灯

不是为了驱散黑暗

黑暗中有梦相伴

还有蚊虫的歌唱

.　　

而一间空无一人又亮着灯的房子

那里面隐藏着什么

初夏的风，或者门窗的缝隙中

时不时挤进来的丝丝恐惧

.　　

二

.

那只忠诚的狼狗一直嚎叫着

这是多么可怕的寂静

银狐白狐和他们的女儿

轻易占据了月光的空间

.　　

在墙壁上画一只布老虎

让它紧紧盯着路灯

以及幽深高大的院门外

时隐时现的声响

.　　

三

.

我们日夜渴望的温暖

怀揣在自己的胸襟之中

我们跋山涉水的思想

并未给我们带来一丝安全

.　　

四

.

当风低于青草的时候

我们是不是该垂下头颅呢

这是勇敢承担压力的时刻

.　　

迎接光明的到来需要紧闭双眼

就像在黑暗中睡去一样

在活着时睡去

你可以直抵梦的深度

.　　

五

.

人是那么脆弱和纤巧

有时我真想

没有路过初夏的花园

尽管我多么想回到从前

但我知道我们正一步步走向

自己为自己挖掘的坟墓

.　　　           

◎病榻断想

. 

天涯。明月。刀

流星。蝴蝶。剑

.　　

是的，我是一介书生

我却一直向往侠骨柔情的

江湖义士

.　　

如今，刀剑已消蚀

在岁月的流逝中，它曾那么高贵

象燃烧过的青春

起舞弄清影的蝴蝶

也在月亮的冷辉中

黯淡了翅膀

.　　

躺在异乡的病榻上

孤身一人，疼痛、纠结

除了惨白的吊针和邻床的呻吟

没有谁，甚至寒风中萧瑟的落叶

把我拯救

.　　

一连三个晚上，无梦

也没有悲戚和忧伤——

异乡的圆月如一面铜镜

照见了亲情、友情和爱情

.　　

是的，我爱过，也恨过

在天涯，我是多么的轻微

多么的孤单，仿佛一颗流星

一切皆可放下

.　　          

◎当一个人独自老去

　　 ——献给过去和未来的诗

.　　

当一个人独自老去，才发现

他一生提着竹篮，气踹吁吁

却仍然站在原点

.　　

而井水清澈涟漪，打水的人

慢慢消失，在日益模糊的雾里

当他独自老去，才看清水雾

.　　

在走过的岁月上空弥漫

唯有它像一朵鲜艳的花

已开在他的骨头里

.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

诗不可能为爱情保鲜

理想，也只配作现实的婢女

.　　

这时，他只能选择，敬畏神灵

而护佑他的神，已经衰老

他得学会愉快地接受，死亡的降临        

. 

◎仿佛我们一直追寻的幸福

. 

为什么我不时转过身去

抚摸那些远去的岁月

以及清晰可触的壮丽故事

回忆深处的阳光

秋日的恋歌和雏菊

晚霞化作云雾

.　　

生活徐徐展开

属于我们的，与生俱来

比如悲欢离合，生离死别

他们如此真实，仿佛我们

一路上挥洒的血汗

仿佛我们一直追寻的幸福

.　　

如今，我已走到我的尽头

这好比来到一个渡口

渡情就是渡苦，渡爱就是渡难

惟有月亮的清辉知道

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

是黑夜里的最后一缕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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