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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持：其然

       牧雨，四川简阳人。曾先后在《诗刊》、《星星》、《诗林》、《诗潮》、《散文诗》、《海峡诗人》、《扬子江》诗刊、《诗选刊》、《诗歌月刊》、《中国诗人》、《中国诗歌》等刊物发表过一些诗歌，诗歌入编多种读本，著有诗集《被世界借走》。2014年，在中国《诗刊》社的征文中，获中国•永济诗歌节，二等奖。2016年，参加全国十六届散文诗笔会。

 

【牧雨诗观】：为世界的沉静造句，在白纸走下回声。

 

 

无字的情批 （组诗）

 

 

◎离月最近的地方

 

（一）

. 

秋天来了，

第三度空间通透安然。

. 

翠鸟起落念想，

鱼群迈过坎坷的风声，

安居浩渺的小调，

. 

此时，我在离月最近的小院，

用水煮水，一小会儿，

就煮去一指中年的相思，

. 

叶子在目光漂浮时，

可读山岚、风声，

可读雨前雨后的那些故事，

. 

或描一抹水影，

等月光越过带雨的桂，

落在窗棂、眉间。

. 

（二）

. 

秋的净，在骨子里，

书内外的鸟鸣带有香味，

装点一首关于我们的诗。

. 

你说，喜欢白鹭，

浮于绿水，轻手轻脚地美，

即便离去，依旧可心；

. 

而我披星戴月，赶回心，

只读这帘有声的光，

以及这一院泱泱秋意。

. 

不必为此争论，

芦苇顺从寂寞，自足吹拂，

睡莲在梦中拥有三平米的禅理，

. 

晨烟云雨，按平仄袅散

柴门、山阴、微醺的思维。

. 

◎将夜，一干而净

. 

（一）

. 

秋天的雨，总义无反顾，

淋湿老路、老农具、老戏曲，

再是被风伤害过的回音，

. 

今夜，不谈九月现状，

开过花的木槿，给我石梯、院子，

包括故事发生过的现场，

. 

为宴请这场雨，我学着自斟自饮，

碰不飞江河，掀不翻桌椅，

也将一碗碗感性的夜，一干而净，

. 

至于天明，胡须会有多长，

会不会呕吐带血的黎明，

那是母亲分管的事。

. 

（二）

. 

夜里，残疾的神，

占据人行道，捧着痊愈的水，

宣读滥调陈词，恫吓活着的树，

. 

这魔术般的九月，

流水找不到天空和墓地，

蚊子也只是找到石头，

. 

没有文化的鸟和植物，

活得无计可施，也让我，

连流水声、咳嗽声都不敢描绘，

. 

这一夜，出的冷汗又白费了，

从一公斤的愤怒醒来，

又坐在两公斤的茫然，

. 

枣树、橘树毫发无损，

依旧在屋前屋后，晨跑取暖，

现在，在练习花拳绣腿。

. 

◎抵达最近的露

. 

（一）

. 

九月，寂寞纷纷扬扬，

风摘去叶子，又打着柿子的主意，

. 

植物的香气愈加老练，

水上躺着水，虚无逐渐枯萎，

. 

事实证明，石头只悲不痛，

如再被吹拂，是心思有了漏洞，

. 

摸遍心的角落，找不见的那人，

是从没来过，文字不可能无一丝呼吸。

. 

（二）

. 

这一刻，无好鸟对我啁啾，

风之上的风，发出帅气的声音，

. 

适合清澈坐下，熬一小锅粥，

加入流云、鸟鸣，

. 

有诗，有红酒，有梦，

没有骊歌、丽人已不重要，

. 

跟随某一个词，抵达最近的露，

把遇见过的水，镶嵌体内。

. 

◎月光只是今夜的副词

. 

（一）

. 

周末，鱼群没有休息，

表情平和，围着简笔画的夜游动，

你很光彩地把手伸向水，

. 

月光只是今天的副词，

从树冠、屋顶探出，落在脸上，

细腻的凉被你揉成团，扔进诗里，

. 

曾经与你对坐的人，

随书上的叶子，一起燃烧，

响声大于闹钟的注视，

. 

那是五年前的秋天，

卖给你们冰粉儿的人，那个冬天，

就已去世，是在雪天的被窝。

. 

（二）

. 

当你从旧事，回到屋檐，

已是深秋，历尽磨难的流水，

获得涟漪学上的沉静，

. 

风声继续蜿蜒，浸入村子，

大道中央，有最安全的寂静，

超过棋盘的腹地，

. 

整个山谷，像潮湿的监狱，

圈养着灌木、青苔、各自为阵的花鸟虫鱼，

包括冷却后的孤独，

. 

当你回到既定的座位，

夜顺着脸颊下滴：“有种可能，

是我们从未遇见，也许来生会。”

. 

◎不语是最浓的情

. 

（一）

. 

风厉。从昨天到今天，

山像梁树年枯笔下的回忆，

. 

需要多种假设，

才拼凑出苍凉的水声，

. 

犬吠低矮，倒映溪流，

捣衣的三姑婆、二婶不知所踪，

. 

扶过犁的三叔公，打过耙的二叔，

坐在河坎抽烟，有雷同的眼神。

. 

（二）

. 

雨稠。我用一场午睡，

把春天出走的人，忘得很干净，

. 

一如既往地泡茶、抽烟、叠被子，

挨妻子的骂， 喝凄美的水，

. 

或深陷某一早已落幕的华筵，

读反复锤炼的露，和书面上的君子小人，

. 

或推开门，迎迓竹林没能挡住的风，

迎迓经过我的雨，包括嘴唇。

.

◎旷野有我的应答

. 

（一）

. 

出场口，往北走一段机耕道，

过了垭口就是石河沟，

一个古老的域名：李家祠。

. 

走得缓慢的父辈，

守着祠堂，看雨来雨去，

在秋水长天，种下影子、叹息，

在皑皑冬意，珍视沉下来的烟火；

. 

屋前是居无定所的河水，

留下液态的颂词和谎言，

被风吹出的麻雀，也只留下，

认真的姿势和百无一用的叫声。

. 

（二）

. 

这些年，为一笺荣耀，

一截浮生，我涂抹脚步、手势，

珍视生命中额外的风物，

. 

比如：瓷器、残疾的苹果，

古风中，废弃的人体香味，

比如：色泽滞后的318国道，

相撞的阳光、碾碎的呼声。

. 

即便躺着，也不入睡，

担心稍一合眼，天就黑了，

翻上河坎的母亲，找不到我的应答，

会咽下更多风声。

. 

◎张望月光入玉

. 

（一）

. 

等夕阳、空气，沉溺河水，

惊飞云朵，惊飞栖息的山峦，

. 

羊群挣脱月光的栅栏，

从农舍出走，躲在独木桥后面，

. 

老妇人捏着围裙，躬着腰呼唤，

敲击着桉树上的鸟巢，

. 

更黄的叶子在她声音盘旋，

不美的风继续带走炊烟和麻雀。

. 

（二）

. 

这巍峨的夜，等她做的事还真多，

简朴的孤独，应该扔在石墩，

. 

招呼憨厚的鸡鸭鹅，

还不能让牠们知道，一直活在阴谋里，

. 

扑满鸟鸣的麦糠，堆放杂乱的月光，

需要慢慢打理，包括走散的水，

. 

等她回到四壁完好的梦境，

还一直张望歌谣，进入玉的全过程。

. 

◎像水滴一样做梦

. 

（一）

. 

九月，一个尴尬的月份，

旷野只剩稻茬和瘫痪的雨水，

没有燃尽的稻草，与阳光一起散落。

. 

行程已定，注定带你回心，

坐在开过花的桂树下，

香气是老一点，叶子是旧一些，

. 

不用续茶，也能将这个下午坐老，

会有风摇竹响，填满心的间隙，

会有蝴蝶途经我们，装点东窗。

. 

（二）

. 

九月不宽，就两岸，

漾动的思绪离秋池有九米，

情的折痕倒映素月，倒映做梦的水滴，

. 

一动念，便是晓风柳岸，

手指会挂满黎明，眼睛蓄满秋水，

身体的每部分将融于半坡寂静，

. 

内心的十月会更加怡人，

我们有充足的时间，侍奉木器、竹篮，

包括谷粒的传说和半生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