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痛—过去的幽灵

                                                                   周若愚

我曾如此迷茫但我无所畏惧，我曾潦倒不堪但我重新出发。

我被过去感受的孤独所缠绕，我被记忆中天真无邪的笑声所刺痛!

                                         —题记                                                                  

        三年前，我曾经在医院住院手术，旁边病床上的大爷每晚都痛的睡不着觉。我每天晚上都问他哪里痛，他指了指他的脚，说他曾经小时候跌了一跤，脚掌上有一块很大的疤，现在一直都痛。每当我想喊护士时他都制止了我，说不要麻烦别人了。我一直以为这是个坚强的大爷，可是他出院的时候却让我吃了一惊，当医务人员把他扶上轮椅时，我发现他整个下半身都截肢了，根本没有脚更何况是脚掌。后来我问医生，医生告诉我，大爷并没有骗我，这样的病叫做——幻肢痛，虽然下半身已经截肢，可是记忆中和大脑皮层对下身的某些刺激仍在，所以大爷止不住的痛，这样的痛吃止痛药是没有办法的，只能靠意志。

        我想，我们每个人都在被这样的幻痛所环绕。比如我，只要我在昆明，我每个星期都要抽空去南屏街上一个人坐着发呆，我不断地观察来往的男生，以及他们的穿衣打扮。有侃侃而谈的男生在餐厅约会时，我会故意坐他们附近听他怎么聊天。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曾经有一个我喜欢的女生由于嫌弃我没有品位没有和我在一起，直到今天我都在心痛。我清楚地记得她对我说，男人需要有品味，需要有想法和意志，后一种我非常好，所以品味哪怕只要有她心目中的一半她都愿意和我在一起，可惜我连一半都没有。在我下乡的今年，我打算把我过去的所有衣服都捐给我的石登乡学生，这里面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打算整体换一种风格，学会时尚和品味，因为我实在不想做无趣的小白脸了。

       然而幻痛的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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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天爸爸一直萎靡不振，白天总是莫名其妙地睡着，吃的东西也非常少。我问妈他怎么了。妈说，爸快60了，爸想进单位的养老系统，可是由于他是内退还是什么原因却没有办法进，跑了十几趟还被别人数落，爸爸意志很消沉。

我立即回答妈说：“妈，让爸不要去了，爸的养老我会全权负责，不麻烦单位了，我每个月想办法多挣一千就行了。”

       妈含着眼泪跟我说：“儿子，我知道你孝顺，可是你爸爸这一生命运坎坷，他干了那么几十年，一直想得到单位的认可，这是他的一块心病啊，如果可以，你就帮帮爸爸吧！”

       我当时被母亲感动了。我从小就知道，爸爸是一个技术能手，可是由于性格内向清高还有不擅言辞，从最早的厂长助理一直走下坡路，高级工程师最后在家煮饭。

大家都明白，在中国是一个人情社会，遇到问题一个非常有效的解决途径就是找关系，在这里我承认，我也难以免俗。

       我打电话给了我一个朋友，他是爸爸所在系统的一个副厅级领导C。虽然我们地位悬殊，我们联系却比较频繁，因为他儿子今年高一，但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正常上课，而是在网吧打游戏，学校几次想开除都被他求情暂时稳住，为了教育好他儿子，他几乎天天给我打电话求助。

       C领导听完了爸爸的问题后，斩钉截铁地说：“周老师，这个忙我不愿意帮！”我听了很生气，如果不是特别的原因我也不会开口求他。我以为他更多考虑的是工作原则的问题，我耐心地解释给他，爸爸的这个情况是符合规定的，但是由于复杂的原因搁浅了。

       C领导接着说：“我不愿意帮的原因不是这个，这样的问题很多，你应该到下面的部门反映。虽然我可以给下面施压，可是，周老师，你告诉过我，一个人不要只在乎失去的东西，而要更在乎现在还剩下什么。现在他有你这样的儿子，又何需要在乎过去的单位怎么想他，困扰他的并不是现在这个事情，而是过去的幽灵。”

我明白，这个过去的幽灵，便是爸爸的幻痛，一种渴望得到弥补过去的失误，一种希望追回过去失去的东西的痛苦，可是人生的大部分时候，我们并没有这样的机会，我们要做的，就是珍惜现在。经济学上有一种定律，失去一百块的痛苦是没有办法通过捡到一百块钱的喜悦来弥补的。很多时候我们往往会这样，为了追回丢掉的这一百块钱，摔得遍体鳞伤却依旧没有拿回，只剩下身后的一滩血迹。我们往往忘记了，假如我们放下这种不甘心，也许我们可以收获一千块。

       我时常听到人说，努力就可以得到过去得不到的东西，努力就可以让过去看不起的人对你刮目相看。这样的想法看起来是一种坚强，实际上是一种脆弱，这样的行为没有舍弃过去的感受，没有斩断过去的情愫。你必须清楚的了解，并不是你努力就一定能得到过去想得到的东西，并不是你够优秀，就一定能获得认可。过去是一个幻影，幻影带来幻痛。有时必须舍弃过去，才能守护重要的东西。

       我听说过某老板为了寻找初恋的感觉，和一名酷似初恋的女子在一起，抛家弃子，最后被骗得血本无归。我有一个朋友，因为前男友被另外一个女生抢走，直到今天都还在争强好胜，在学校发奋努力，但心中充斥了痛苦和孤独。在我们自己写的人生剧本中，我们总给自己默认了屌丝逆袭、快意恩仇这样的结局。我们给这场剧中注入了泪水，加进了坎坷，但我们忘记命运实在是个更广阔的天地，那墙外日落后的群岚，燃烧的海洋都将值得我们一生去探索，我们实在是没必要把自己的命运框定在一个结局里。当我们的人生只被过去束缚时，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将只有幻痛。

     《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一开始的目的也许只是为父母报仇，可是经历了人生和苦难的砥砺，他成为了一代大侠，救了自己的仇人，成就了一个时代。我们的人生就是在一边失去一边生存，遗憾的是，我们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告别过去。

C领导在电话里最后说，他想起他孩子小时候听话又乖巧，在各种比赛中获奖，他心中也充满了痛苦。可是，时代已经变了，再像以前那样管孩子只会导致孩子的进一步失控。他看孩子看的动漫，玩孩子玩的游戏，只为了和孩子进行愉快的交流。他上网到处搜索“叶良辰的梗”，开玩笑要成为一个“叶良辰式”的爸爸。渐渐地他带给儿子快乐后，儿子开始不是那么频繁地夜不归宿了。而这一切的变化他认为是得益于我对他的改变，他希望我也能为我父亲带来改变。

       晚上我告诉我父亲，“爸爸，你还有我，这事就不麻烦单位了吧！”

       爸爸说，“他因为我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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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就是这样，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开心有人难过，你不能保证自己会拿到什么样的剧本，你只能保证自己能把这个剧本演下去。我不是什么主人公，也不是什么英雄……只是一个平凡的满大街都能看见的人而已……但如果以我为主角写一部作品的话，我一定会演一出有趣而有生动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