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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商略诗歌欣赏

(2017-09-06 07:07:12)
标签:

商略

十鼓

中国诗歌

十鼓博客

分类: 诗人欣赏


    诗人简介商略,70年。现居浙江余姚。诗人学者。从事国故研究和教学,以及金石及汉唐地方史料的收集整理和研究。自80年代末开始诗歌创作。著有诗集《南方地理志》《南方书简》。07年受邀参加《诗刊》社第二十三届青春诗会。08年获《诗选刊》第二届中国诗歌报刊编辑奖。13年获《诗刊》社“2012年度青年诗人奖”。




县城生活(十七首)




只有小县城的孤独比较适合我
 
你有几间空屋在山里
在白云下面
因为空了许多年
如今它越来越白
它是你的过去
却可能成为我的未来
如今你住在哪个城市
你的那些令人伤神的俗事
我懒得关心。有时想起
我们最后一次喝酒
在县城广场漫步
人行道边移植了许多银杏
我记得它们种下以后
枯死了一些,多数适应下来
我觉得我是其中
枯死的那几棵。后来我说过
我不需要朋友,是的
只有小县城的孤独
比较适合我
 


登风山记
 
从一条小道登上山顶
避免了盘山的委婉
很多风景,看过几遍
就不想再看到了
也许我有着比以往更多的疲倦
也许陌生的迷途
可以带来适量的惊心
在坟茔间穿行
曲折而始终向上
山径无人。回头看秋风
吹动苦涩的灌木
岩石坚硬,坟土松软
脚下山水,因死者
变得有了一点人情味
 


在风山顶
 
坐在山顶,似乎倒挂
于无尽深渊
因为秋日沉下一半
草木渐入阴影
它们体内的绝望正呼应
“为君起松声”——
多么一厢情愿的说法
松针在微风中落下
曾经消失的
如今将重新消失一遍
薄雾从山下公路
向上涌起。一辆小车
点着灯经过,又转身驶入
它自己的国境
一年又一年
坡地上死去的人仍在死去
而我太短暂
所以山水总是常新
 


为了这一天最好的时刻
 
喝酒是因为好喝还是为了醉?
还是为了新来的晴天?
很多事情并无理由
但我们总是努力寻找一个
 
天气凉起来,屋前原野
干净空旷了许多
在水泥地上,我们摆开桌椅
在水杉的铁锈阴影下

不上漆的桌椅仍有森林芳香
而傍晚的晦暗恰到好处
它掩饰了我们
对于往昔的一些悔恨

我们喝着酒,想着
喝酒是为了什么
为了这一天最好的时刻?
我们有一点点伤心

碗里的酒越喝越少
身边的溪流,流出了稻田之外
黯淡的山影背后
有更加黯淡的山峦
 


秋色赋
 
平野上有落日
野鸟飞过灰色桥梁
一切都是我少年时的模样
  
河边的林木依然
在水面投下不安的影子
和冰凉的星星
  
我们的两鬓最先
敏感于秋风
然后我们在厨房学习染发
 
人和草木一样
落叶总来自高处
落向最低的,郊野的墓地
 
我们顶着不真实的黑发
我们总是想着如何挽留
直到失去一切 



九月七日偕育邦谒阳明故居 

在逊埭路喝过稀粥
经龙泉寺,登中天阁
这是王阳明的路线
“我爱龙泉寺,寺僧颇疏野”
往日的车马云山
让人不忍取舍
但我们所有的不忍取舍
也算是一个结果

疏野不总是坏事
小县城的山林,不尽是
听松和听泉的孤独
仿造的旧楼阁堆积了新光阴
我们计算着
需要多少时间才可以接近
想象中的年老

西墙的一丛细竹
只有我们能够体会
——如何透过翠绿表皮
格出人间空虚
我们尽日坐在香樟树下
等着晦暗的月色
审视般,从墙上升起



送育邦自馀姚归龙河

十年了!想起来就惊心
十年前我们在县城的
小咖啡馆,聊着科克托
然后淋着雨奔跑

我们依然有这样的体力
没有在秋光中认出自己的中年
我们吃了很多桔子
秋天的桔子如此廉价

时间带来的好处
是我们吃再多桔子也不会上火
秋天的好处不一而足
比如江水静得像一面湖水

南方小县城的孤独
只有在夜晚才能体会到
惊心仅仅因为时间
无关恨别的桂花,和鸟叫

你经过检票口时
举起手,安检员扫描着
你的履历和危害——
嘀的一声,说明这十年
我们的忧愁依然安全



和育邦在阳明旅馆

过客的尘土落在
小旅馆的塑胶地毯
无限铺展的网眼——
如果尘土有语言
每一粒他乡将如何问候?

今日的清淡,来自于
往年的穷交和旅食
当一锅面条煮好以后
秋天有了新的傍晚

吃完面条,我们剥桔子
路过临江的小楼
即是念慈桥的晚照
我们看到的过去和现在
只隔着半边明月

虽然说,相知何用早
但十年也足够早了
所谓怀抱即依然
这算是好事也不算好事

梧桐在路上枯萎
窗外有了些山林味道
临街的旅馆,开窗的唯一好处
是开窗以后,我们
并不能看到什么



忆故人

井水的波光不曾止息
似一桶水刚刚提出
平静下来需要一些时间
我想从中看清自己
三十年过去了
我们唱的歌仍在杳冥处飞
竹榻下泼过的井水
又渗回到井壁
我们躺在竹榻上看过的星星
在变旧,因而模糊
那时候我爱假期无人的操场
随着歌声飞升的
操场上蓬勃的茅草
也爱当年无人约束的美
当年我们都犯过一些
被自己原谅的错
但现在我有一些不安
在心里我一直请求
请你们忘了它



小县城的春夜

他们要读多少书
才能变得和小城一样老?
教室走廊电灯暗着
墙上悬挂着摄影爱好者
拍摄的凡人肖像
人的间距,恰好安放沉默

似乎走廊越深入
那些凡人的皱纹越清晰
我从洗手间回来时
他们还在教室练习——
“雁逐丧还,至馀姚,历三年乃去”
或者“知生者弔,知生者伤”

据说往事让人脱俗
春风令人失眠
按步就班地成长和消失
并没有什么不好
窗外地坪上的青草
正在黑暗中萌芽
低头又努力



川上晚咏示张建新
 
河边看落日
初秋的白云,虫声和水汽
都可以让人安定
天气有些凉
我们因此变得干净
(这是一种错觉)
 
一排水杉在河边发光
秋日曲水的宽阔处
很少能见到船影
没有人要来,也就没有离开
只有昆虫飞过草尖
带着满足的透明和微光
 
横川河的风总是横着吹
离我最近的水杉
总是最先落尽了叶子
总觉得,在同一个地方坐久了
我们身上多余的阴影
会被流水带走

晚餐少吃点
我们会变得安静
薄暮的河岸,将因此变得清醒
船闸小屋灯光亮起时
河鱼会吃惊地跃出水面
而我们将推开波纹
迎着越来越近的彼岸
 


怀胡翰
 
昨日的万年青即将死去
今日的荒草
将成为花坛主人
我们对世俗的愿望
总是赶不上世俗的脚步
 
记得那天我帮你搬完书柜
发现裤袋勾烂了
今天我穿一条新裤子无所事事
天井荒凉,倒挂的蜘蛛
观我于冷峻的浮世

你东边的书房没有一本书
一束阳光照在
墙壁的旧报纸上——
那些暴露于光阴的
总是最先脆弱

那些万年青
并不为谁枯死
那些野草也不是为谁绿着
我活了那么多年
只够认识这个道理
 


半边亭记
 
转身向,一只失修的亭子
鸣叫的秋虫支撑着
它剩下的半边
秋日的藤骨在黄昏光线下
晒出了一点力气
它缠绕着被晚风吹散了漆水的圆柱
像遗民抱紧了梦里故国
半边的亭子
还有多少可以失去?
时间努力让万物变得荒凉
对一只失修的亭子来说
没有谁可以庆幸活着
它身上的每一根纤维
在秋风里一寸一寸收缩
它身体的缝隙塞满了
过去的光芒和尘土
 


如何弗予思
 
冬日雾汽深处
岛屿航行于河道
屋顶锡纸闪烁着萧条微光
我在想说点什么
但又不好说
 
一只白鹭飞离枝头
又一只飞来
它们刻意回避着
隔着彼此认为的安全
和远道

成为白鹭的代价
是上帝决意让每一只白鹭
都失之交臂
我们看着它们湿漉漉的翅膀
我们没什么可看

我们走在路上,上公交下公交
我们一直在沉默
而无须弹冠和浣衣
旅途中的灰尘比我们更沉重
更先落在了泥地



是青山何常青还是我们太短暂
 
不是走近了
几乎看不出是冬天
看过很多的枯荣
枯荣依然让人惊心
是青山何常青
还是我们太短暂?

少人的石径
因我而产生意义
我喜欢地上的松针
而非树上的
铁锈铺陈暗示着
温和的余生

看着万松直立
想着是什么
让我们一次次屈从
禽类鸣叫,啄开山上松果
送来醒觉的雨后气息
今日之后,壁上佛像
将覆盖更多苔藓
和更严峻的光阴

雨水灌满了寺畔深窟
每一次上山
我都会在石窟边缘
站立几分钟
都会在心里升起
一个短暂而又
无畏的深渊
 


途中观牵牛虫图
 
江面泛着白光
数株水杉在雾汽里
露出残缺尖顶
我曾在那里上船又离开那里
十一月的水道
到了中午雾汽就会散开
叶尖低垂到流水
途中我们下船
在一个村庄办公室
观看科普图上
各种的牵牛虫
 
很多年过去了
我仍可以注视这片白色水域
这是个奇迹
一条水泥驳船浮出水光
船上并没有我
如今所有活着时的问题
最后归结为一个问题
我是在这里还是那里?
我们要去哪里?



建筑工
 
那时我不会砌砖
只能在楼顶拌水泥浆
一桶桶递给泥水匠
和往事相反
时间让水泥感觉稳定
当我们平静下来
时间的消失会减速 
想起往事让人变得满足
从一楼到五楼的楼顶
只要你愿意楼房可以一直生长
通向头顶的星星
夜晚的飞鸟和灯火
正相继归来
远处的末班公交
引擎轰鸣,驶离了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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