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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窗明月满帘霜,被冷灯残拂卧床。燕子楼中寒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
钿带罗衫色似烟,几回欲起即潸然。自从不舞霓裳曲,叠在空箱一十年。
今春有客洛阳回,曾到尚书坟上来;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
黄金不惜买娥眉,捡得如花四五枚;歌舞教我心力尽,一朝身去不相随。
每个故事都是一颗种子,会在你的心中扎根生长,直到蔓延成一种心情。
喜悦,愤怒,窘迫,无奈,或是幻化成你手机里收藏的表情包,或是幻化成我笔下一个个的中文字符,在键盘屏幕间传递。
而关盼盼的故事不同,它触发的心情是如此沉重,无论何时都无法流畅地幻化成我笔下的文字,述诸于纸面,那种凄婉和悲怆会让你无力。
关盼盼原是唐代徐州名妓,被徐州守帅张愔纳为妾室。两人情意相投,很是恩爱。著名诗人白居易远游徐州之时,张愔还曾设宴款待他,席间,张愔让宠妾关盼盼歌舞助兴,白居易大为赞赏关盼盼才艺,写下了“醉娇胜不得,风嫋牡丹花”一诗。
就是这个写诗盛赞关盼盼的白居易,在若干年后,同样用几首诗逼死了关盼盼。
张愔病逝后,关盼盼难忘恩情,独自移居旧宅燕子楼,为张愔守节十年。女子年华易逝,有几个十年可守,孤苦地守望着燕子楼,没有爱人相伴,没有亲人慰藉,其实比一死了之更难,更苦。
然而自称张愔好友的白居易在得知关盼盼守节的事情后,不仅不同情她的境遇,还接连写下四首“催命诗”嘲讽关盼盼。认为她即要为夫守节,就应当以死殉情,方才是真正贞节烈妇,成就千古美谈。
没人知道关盼盼在看到这四首诗后是怎样的心情,孤身十年,换来的是丈夫朋友的羞辱和逼杀。在收到诗信的那些夜晚,曾经艳名天下她是惨然一笑,还是大哭一场?是悲愤欲绝还是心灰意冷?后世无人了解,也无人关心。只是在历史中淡淡记载着一笔,性情贞烈的关盼盼在十天后绝食身亡。她虽貌美,却只是个普普通通,从良上岸的红尘女子。唯一让人铭记的是她的死法和逼死她的凶手,何其悲凉。
很多人说关盼盼是被白居易逼死。可一个不理解自己的人,纵是笔墨生辉,舌灿莲花,对于关盼盼来说,与那门前的贩夫走卒,地上的蛇鼠蝼蚁又有和区别,何值得她为之去死。
我宁可相信白居易的诗不过是个导火索,她只是厌倦了无人能理解的阳世,厌倦了这些道貌岸然,披着圣人外皮的冷血世人。
而那位动动笔就逼死一代佳人的白居易堪称唐代“笔仙”,他一向以悲天悯人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如今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因为他的傲慢和偏见横加悄然逝去,我很想知道白居易心中是何种感觉。据闻白居易死前将妻妾全部散去,没有让她们重蹈关盼盼的悲剧,想来心中,也不是没有一点悔意的吧。
欣赏一下四首杀人诗吧,希望在未来,不要再有因言论礼教而屈死的冤魂。希望每个自由人都可以抬头挺胸活在阳光下,走自己的路,让白居易他们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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