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真如古镇附近的碉堡

（哈啦哨 2012.3.14）

今年春节年初五早上，我从真如古镇品尝了百年老字号羊肉馆的羊肉面后，带上孝敬老母亲的白切羊肉，心满意足由北向南要走回母亲家。途经武宁路十字路口时，驻足举起手中照相机，向路西拍了一张照片，站我身后的一位中年妇女好奇地问：“你拍它干什么？”

我很认真地告诉她：小时候这里是郊区，四周是一片农田，西边那个方向通向远郊桃浦。http://s3/bmiddle/0063jVxYzy6S3nENGpVc7&690当年，前面不远处有一座桥，被命名为一号桥，然后沿着笔直柏油小马路，依次遇到的桥分别叫二号桥、三号桥……我曾骑着父亲的“老坦克”自行车，最远骑到八号桥，也被称作江桥，因为实在骑不动了，加上自行车车座较高，骑行时我的屁股在座垫上扭来扭去，把裤子上补丁线磨破，不知什么时候，屁股后那块大补丁掉了，害得我几乎成了穿开裆裤的，后腚直透凉风，于是赶紧往回骑，也顾不上前面还有多少号桥了。我拍照，就是为了追忆年少时，与当年印象中的景物进行对比。

与一位陌路人，我不可能说得太多，别让人家以为我神经兮兮。

小时候，我常去二、三号桥以西，一是去捉蟋蟀，二是采摘路边桑叶回家养蚕宝宝，三是钻进碉堡里玩耍。那里田间的碉堡还真不少，有低矮地堡，有两层碉堡，我最感兴趣的是三层碉堡，http://s13/bmiddle/0063jVxYzy6S3nJQtLcf2&690爬上第三层瞭望口，好像能极目远眺似的，其实看得并不太远。那时候，愿意走那么多路去玩耍的小伙伴并不多，也就一两人，玩起“打仗”游戏很不尽兴。

上中学后，我与班里同学暑假期间去小学母校当校外辅导员，并在小同学中组建了“学军排”，我们儿时的游戏梦想得以在他们身上实现。我们组织的小学生暑期丰富课外活动，也在上海各大媒体中弄出较大动静，引得记者争相前来采访报道。

碉堡，打仗，一直是男孩子们向往而又喜欢的游戏内容，我们辅导员想起了三号桥那里的三层碉堡，经过事先探路和周密策划，决定带“学军排”的小同学们去那里搞一场“军事演习”。

按照“军事演习”计划，http://s10/bmiddle/0063jVxYzy6S3nLvwuOce&690辅导员善隆挑选几个平时脑子和身体不太灵活的小同学充当“敌军”，因为我们认为“敌军”就应该是呆头呆脑、傻了吧叽的。他们一大清早赶往郊区，钻进三层碉堡里耐心等候“学军排”大部队的进攻。大部队什么时候到达，用什么方式进攻，就连带队的善隆也不清楚，这是计划内容的一部分，要的就是“奇袭”效果。

早上8点整，嘹亮的集合号声在曹杨一村二工区上空响起，“学军排”的小同学们拿着枪、头戴柳树枝伪装帽，纷纷来到空场地集合。按照辅导员分工，由我作政治动员，强调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在行动中绝对不许损坏农民的庄稼；鲁申下达“军演”命令，交代行动总体意图。http://s2/bmiddle/0063jVxYzy6S3nMqIc6ae&690在辅导员“学军排”建新排长带领下，四个班中有的班挎着冲锋枪，有的班扛着长枪，三十多人排着整齐队伍，高唱战歌，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真如古镇方向进发。

为了抄近道，队伍离开公路，穿插进曹杨三村，绕过曹杨二中，那一片都是郊区开阔地，到处是农田。建新排长将队伍排成一字长蛇阵行走在田埂上，下达命令全靠前面一人向后边一人逐个传达，“不许出声！”“不许出声！”……“猫腰快速通过！”“猫腰快速通过！”……

队伍行进到一条稍宽的机耕道时，突然，天上来了一架“轰隆隆”作响的低空飞行大飞机，http://s14/bmiddle/0063jVxYzy6S3nNFUdkc2&690建新排长灵机一动：何不趁此机会练练防空射击呢。于是，他大喊一声：“‘敌机’空袭，队伍散开隐蔽！”接着又下达命令：“全体举枪，对空射击！”路上有几个行人，一见“学军排”小同学的动作训练有素，还真以为是飞机配合着他们在进行防空演习呐。

大部队来到三层碉堡附近，天空中早已是艳阳高照，直觉得炽热阳光晒在皮肤上火辣辣的，透过农田绿叶能隐约看见土壤上腾起的阵阵白色热浪。三十多人的队伍悄悄潜入距离碉堡500米开外的一条干涸大水渠堑壕里，探出渠边戴着柳树枝伪装帽的脑袋与周围菜田没有多少区别，碉堡里的人远望过来是绝对瞧不出这里藏有一群人的。建新、鲁申与我三个辅导员凑到一起观察碉堡那边，奇怪，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善隆带着“敌军”没按计划执行而提前逃跑了？http://s1/bmiddle/0063jVxYzy6S3nPEWs181&690也真不好说，进过碉堡内的孩子都有这个体会，那里面既有霉味又有臭味，兴许还有尿臊味，何况天气这么热，待的时间长了脑瓜仁都会疼，善隆平时就属鬼灵精怪之人，能那么老实忍耐着遭受这份罪？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既然带队伍来到这里就是“打仗”的，就得有始有终，将“军演”进行到底。

建新排长轻声招呼各班班长过来，进行战术部署。指示一班副建强和二班长国华带领各自的班从左右两翼用匍匐前进隐蔽动作迂回过去，迅速接近碉堡，三班司号班班长耀祖和四班女生班班长林林带领他们的班战士作预备队随时准备全线出击。http://s15/bmiddle/0063jVxYzy6S3nRzV0c08&690当一二班靠近碉堡，建新排长立即命令司号员培君吹响了总攻的冲锋号，一二班战士站起身，三四班战士跃出水渠堑壕，“学军排”的全体将士们高喊着：“冲啊！杀啊！”“缴枪不杀！”涌向那座孤立的三层碉堡。

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小同学们以为是“计划”内事先设定好的，因此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可事情出乎我们三个辅导员意料之外，想笑又不敢笑，因为这是“硝烟弥漫的战场”，在小同学面前要绝对保持严肃态度。http://s4/bmiddle/0063jVxYzy6S3nVryDxb3&690只见碉堡第三层瞭望口晃晃悠悠伸出一根细竹杆，竹杆头上扎着一条白色手帕来回摇晃，一二层的枪眼里扔出几杆木头长枪，虽然听不清里面人究竟在嚷嚷些什么，但是迹象很明显——“敌人”缴械投降了！

从碉堡里出来的“敌军降将”善隆第一句话就说：“你们怎么才来啊，我们在碉堡里面都快被恶臭醺晕了憋死了，不用你们进攻，我们早就想主动投诚，尽快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