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 忆The Memory第四章虎山岁月2
(2015-05-04 12: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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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录历史知青 |
马坑生产队是由原来的三个生产队合并而成的,田多劳力少,平均每个劳动力要种六亩田。队里老俵们分散居住在三个山坳里,范围很大,包括好些屋场,队长吹哨出工要绕着山道一路吹,还要站在高处吹一阵才能让所有的老俵们听见。所以出工的人群是拖拖拉拉地出门、分成好几路人马下田上山去干活。幸亏是前一天晚上开会时,队长就把分工负责的劳动任务布置下去了,第二天各司其职地去完成就可以了。这儿不通车不通电,人们往外送公粮、往里挑化肥、石灰全靠一根扁担。
这里的人们要购物得等到圩日去隘高圩镇上,顺便把自家的土产挑去出售,他们称此为“赴圩”。第一次去赴圩,队长看我们几个空着手去,就建议我们完成一个任务,挑担稻谷去圩镇上的碾米厂,碾成米和糠再挑回来送到队里的养猪场,既可以去圩镇玩儿又能挣工分,多好啊。我们觉得这主意不错,就一人领了一担100斤的稻谷挑起朝圩镇走去。这一路啊,可吃足苦头了!我们挑着100斤的担子走平路已属勉强,走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摇摇晃晃地,大冷天汗流如注,吃不消就不断地放下担子休息,五里路休息了20多次。身边川流不息地走着去赴圩的山民,我们觉得众人的眼光有点笑话我们不自量力,很不好意思。艰难地挑到碾米厂前的下坡道时,我们的腿颤抖着几乎要跪下了。碾完米挑着担子来到圩镇上,圩市都快散了,我们只好赶快挑起米和糠,回到生产队交差,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逛圩市。吸取这次教训,我们再也不敢挑100斤担子来回走山路了,送公粮我只敢挑70斤,与自己当时体重相符。
刚下乡不久就是春节,我们都没有回家。葛华介绍我们认识了一大群上海知青,他们热情地邀请我们一块过春节,很有意思。从年三十起,我们就一起吃正餐,每天去一个知青点拜年吃饭,轮到哪个知青点,那儿的人就将自己筹备的、家里邮寄来的年货倾其所有地贡献出来,大家一起动手做成一大桌丰盛菜肴,其乐融融地共享。吃完饭后就唱歌聊天,畅谈理想未来。他们两年前来的,人员齐整,精神面貌很好。我们是新来的,没有任何物资就纯粹成了“吃货”,天天去“吃大户”。
过完年,全公社的知青开大会,我们几个人淹没在上海话的嘈杂声中,经了解,二百多名知青除了我们几个全部是上海人。他们大部分来自上海的卢湾中学,高中生年龄稍长、一副大哥大姐范儿,做事稳重、发言讲话确有水平。初中生和我们年龄相仿,互相嬉笑打闹不得安静,一些追随兄姐来的则更显得稚气未脱。听说他们刚到虎山时赶上是圩日,老俵们沿小街摆摊出售的食品被他们误以为是慰问他们的,就像当年老百姓慰问解放军似的,所以他们随手拿起路边摊上的油条米果就吃,不付钱扬长而去。淳朴的山民看呆了,有公社干部出面解释安抚,又对知青加以教育,此类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了,反而成了日后调侃的笑料。
上海知青能分到江西来的已属照顾了,他们中能吃苦耐劳的人很多,懒散混日子的人也有,偶尔有些偷鸡摸狗的行为老俵们竟然也能够谅解并不追究。他们离家远,想回一次上海不容易,家里富裕的会寄来路费,不富裕的自己想办法解决。有的人定做大、中、小三个樟木箱,套着装起来像一个带回上海出售;有的用大樟木箱装满香菇、笋干等土特产回上海送人,赚点回礼。他们回到虎山时,又带很多包包,有自己的、也有为留守的人带的,包多了难免路上丢失一两个,自认倒霉罢了。那年代物资匮乏,知青们从上海带来的都是生活用品,还要送点香肠、肥皂之类的东西给房东、邻居等。有的知青家长会来事儿,特意送礼给虎山的各级干部,还邀请他们去上海玩,为的是自家孩子在招工、当兵、推荐上大学等方面得到关照,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当地有些干部贪得无厌,得了好几块上海手表还不满足,这在当时是很大一笔财富呢。知青办有个姓王的干部以“上调回城”为诱饵,竟敢无耻霸占了一对上海姐妹花,正赶上中央有关要严惩的文件下达,那人被抓进牢里。但他还传出口信给那对姐妹,威胁说出狱后还会来找她们,逼她们去为他求情,说是自愿受辱的,真是嚣张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