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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张岱和祁彪佳(二):张岱和绍兴的两处泉水

(2019-08-22 14:0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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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系列估计会更多地牵涉到吾家忠敏公, 还是把题目改成“张岱和祁彪佳”吧。

张岱一生中大概只做了三件事:读书,写书和玩。他是个大玩家,自己交待说:“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一连12个“好”,再“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玩到家了。不仅玩的花样多,而且玩得有深度、高度,玩到精妙绝伦、登峰造极,不是你我这般粗人所能理解的。

“品酒、品茶、品水”素为雅事,尤以品水最雅,没几个人玩得来的。《红楼梦》中雅人云集,但真正会品水的只有妙玉一个,连林黛玉这样一个雅到极致的人,在品水这事上,也被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

张岱量窄,不好酒,品酒无从谈起;品茶是行家,自称“茶淫",不仅品,而且亲自动手炒制,明代绍兴茶制由“龙凤团茶”,一变为炒青散茶,张岱有功于此,他研制的“兰雪"茶,曾风行一时,成为当时市场的主流品种。

玩得最绝的还是“品水”,张岱把“品水"玩得岀神入化,匪夷所思,比妙玉还邪乎。他呷一口就知道这水取自某地某井,就象我老人家听几个字就知道这个唱段是何英哪个年份唱的一样。因为好这口,所以他一生中都在寻找优质水源,在绍兴找到了两处,记在他的《陶庵梦忆》中,一处是褉泉,一处叫阳和泉。

万历四十二年(1614)夏,张岱在城内斑竹庵呷了一口那里的井水,感觉特别爽,走到井口向下望了望,看见其水色如何如何的,“异之",觉得这井水与他处不一样,又在其井口发现刻有“禊泉”二字,仿佛是王羲之的笔迹,“益异之“,更加认它作宝了。《兰亭序》中有“修禊事也"字样,这个“禊"的符号,是很能让人想起王羲之的。如此说来,这个“禊泉",不仅是好泉,而且是古泉,名泉,早在1300年前就被王羲之发现了的。

斑竹庵就是现在的长庆寺,在新建南路,鲁迅故居旁边,阿Q住的土谷祠对面。鲁迅出生时曾在该寺庙的主持龙师父处记名拜师,得了个法号叫“长庚"。现在这口井还在不在呢?过几天得去考察考察。

阳和泉(玉带泉)则在城外,在城南距城10公里处,现在的鉴湖街道玉屏村。张岱家的祖坟就在那里,大概是张岱上坟时发现的吧?泉现在还在不在呢?不知道,也得过两天去考察考察。2000年前的太史公尚不远几千里,"上会稽,探禹穴",这种眼见为实的实证精神,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的,值得学习。

常言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又有水的地方更有江湖了。张岱对这两处泉水的发现惹出了很大的是非。难得的是,张岱对这些是非作了记述,虽然有点语焉不详。这就是晚明文人的一个好处,写文章时不仅说好,而且还说歹,不象唐宋八大家的文章,看上去一身浩然正气,传道解惑,向人们提供精神食粮,象压缩饼干似的。张岱说,他发现禊泉后,一时名声大噪,半个绍兴城的人都到这里挑水来了。后来官府也搀和了进来,董方伯为越守时干脆封了这口井,专供官家使用。更惨的事情还在后头呢,一些来挑水的长工,依仗主人的权势,向寺僧索米索柴,索酒索肉,一不如意,就暴打寺僧。庙里的和尚苦不堪言,想想“都是禊泉惹得祸,毁了它算了"。就向井内投掷污秽之物,把井水搞臭。张岱发现后淘井抢救,淘了又坏,坏了又淘,反复数次,终于把这口井搞坏了。

阳和泉本名玉带泉,在张岱曾祖张元忭墓的近旁,张元忭号阳和,张岱想把玉带泉改名为阳和泉,以志纪念。玉屏村的村民不干了,他们说:“张岱发现了禊泉,就把禊泉据为己有,现在要把玉带泉改名为阳和泉,又想把这个泉水据为己有了。”抢先把玉带泉三个字刻在石上,竖在井边。

品水的雅事需要一条超乎常人的特别灵敏的舌头,没几个人能做得来。俺老人家的舌头只知道,绍兴的水比杭州的水要好喝,上海的水比杭州的水要难喝,北京的水比上海的水更难喝,农夫山泉要比娃哈哈好喝。要达到张岱的舌头那样辨别毫厘的水平,打死我也不能够。做不到却要硬做,就叫做附弄风雅,是要闹大笑话的。袁宏道在《识张幼于惠泉诗后》一文中,就说了这样一个笑话:

一个湖北佬装了30坛惠泉水,雇挑夫挑到湖北黄冈。从无锡到黄冈路程700多公里,开车走高速都要一天时间。那些挑夫们自然苦不堪言,骂这些地主老财们吃饱了撑的,哪儿水不是水呀?偷偷地在半道中把水倒了,到了黄冈以后再装满其它水挑到家去。那个人在家中开了一个"品惠泉水大会",与会者喝了水后都说"美哉水也!"皆"叹羡不置"。后来挑夫们发生了内哄,把这事抖了出来,主人和客人们都闹了个没趣。

袁宏道老是喜欢写这种煞风景的文章,很有趣的。


附录:


禊泉(张岱)

惠山泉不渡钱塘,西兴脚子挑水过江,喃喃作怪事。有缙绅先生造大父,饮茗大佳,问曰:“何地水?”大父曰:“惠泉水。”缙绅先生顾其价曰:“我家逼近卫前,而不知打水吃,切记之。”董日铸先生常曰:“浓、热、满三字尽茶理,陆羽《经》可烧也。”两先生之言,足见绍兴人之村之朴。

余不能饮潟卤,又无力递惠山水。甲寅夏,过斑竹庵,取水啜之,磷磷有圭角,异之。走看其色,如秋月霜空,噀天为白;又如轻岚出岫,缭松迷石,淡淡欲散。余仓卒见井口有字划,用帚刷之,“禊泉”字出,书法大似右军,益异之。试茶,茶香发。新汲少有石腥,宿三日气方尽。辨禊泉者无他法,取水入口,第桥舌舐腭,过颊即空,若无水可咽者,是为禊泉。好事者信之。汲日至,或取以酿酒,或开禊泉茶馆,或瓮而卖,及馈送有司。董方伯守越,饮其水,甘之,恐不给,封锁禊泉,禊泉名日益重。会稽陶溪、萧山北干、杭州虎跑,皆非其伍,惠山差堪伯仲。在蠡城,惠泉亦劳而微热,此方鲜磊,亦胜一筹矣。长年卤莽,水递不至其地,易他水,余笞之,詈同伴,谓发其私。及余辨是某地某井水,方信服。昔人水辨淄、渑,侈为异事。诸水到口,实实易辨,何待易牙?余友赵介臣亦不余信,同事久,别余去,曰:“家下水实行口不得,须还我口去。” 


阳和泉(张岱)

禊泉出城中,水递者日至。臧获到庵借炊,索薪、索菜、索米,后索酒、索肉;无酒肉,辄挥老拳。僧苦之。无计脱此苦,乃罪泉,投之刍秽。不已,乃决沟水败泉,泉大坏。张子知之,至禊井,命长年浚之。及半,见竹管积其下,皆黧胀作气;竹尽,见刍秽,又作奇臭。张子淘洗数次,俟泉至,泉实不坏,又甘冽。张子去,僧又坏之。不旋踵,至再、至三,卒不能救,禊泉竟坏矣。是时,食之而知其坏者半,食之不知其坏、而仍食之者半,食之知其坏而无泉可食、不得已而仍食之者半。壬申,有称阳和岭玉带泉者,张子试之,空灵不及禊而清冽过之。特以玉带名不雅驯。张子谓:阳和岭实为余家祖墓,诞生我文恭,遗风余烈,与山水俱长。昔孤山泉出,东坡名之“六一”,今此泉名之“阳和”,至当不易。

盖生岭、生泉,俱在生文恭之前,不待文恭而天固已阳和之矣,夫复何疑!土人有好事者,恐玉带失其姓,遂勒石署之。

且曰:“自张志‘禊泉’而‘禊泉’为张氏有,今琶山是其祖垄,擅之益易。立石署之,惧其夺也。”时有传其语者,阳和泉之名益著。铭曰:“有山如砺,有泉如砥;太史遗烈,落落磊磊。孤屿溢流,‘六一’擅之。千年巴蜀,实繁其齿;但言眉山,自属苏氏。”


识张幼于惠泉诗后(袁宏道)

余友麻城丘长孺,东游吴会,载惠山泉三十坛之团风(在湖北黄冈)。长孺先归,命仆辈担回。仆辈恶其重也,随倾于江。至倒灌河,始取山泉水盈之。长孺不知,矜重甚。次日,即邀城中诸好事尝水。诸好事如期皆来,团坐斋中,甚有喜色。出尊取瓷瓯,盛少许,递相议,然后饮之。嗅玩经时,始细嚼咽下,喉中汩汩有声。乃相视而叹曰:“美哉水也!非长孺高兴,吾辈此生,何缘得饮此水?”皆叹羡不置而去。半月后,诸仆相争,互发其私事。长孺大恚,逐其仆。诸好事之饮水者,闻之愧叹而已。

  又余弟小修,向亦东询,载惠山、中冷泉各二尊归,以红笺书泉名记之。经月余抵家,笺字俱磨灭。余诘弟曰:“孰为惠山?孰为中冷?”弟不能辨。尝之,亦复不能辨。相顾大笑。

  然惠山实胜中冷,何况倒灌河水?自余吏吴来,尝水既多,已能辨之矣。偶读幼于此册,因忆往事,不觉绝倒。此事政与东坡河阳美猪肉事相类,书之并博幼于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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