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中国回族文学通史:敏彦文述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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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回族文学通史·敏彦文述评
敏彦文,1968年生,甘肃省临潭县人。1991年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政治系。先后当过中学教师,广播电台和广播电视报编辑、记者,广播电视报副社长、主编,乡镇党委副书记,现供职于甘南藏族自治州政府办公室。曾组建西北师范大学边缘诗社和甘南藏族自治州青年诗歌学会,创办《晨昕》和《羚们》诗刊。1987年开始发表作品,在国内数十家报刊发表散文、诗歌和文学评论六百多首(篇),作品入选多种权威选本。出版有诗集《相知的鸟》(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8年),随笔集《生命的夜露》(甘肃文化出版社,2008年)、散文集《在信仰的草草尖》(团结出版社,2014年)、文学评论集《甘南文学夜谭》(团结出版社,2014年),主编《甘南青年诗选二十人》等书。曾获甘肃省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铜奔马”奖,《飞天》文学月刊全国诗歌散文大赛优秀作品奖,首届甘肃省黄河文学奖等十余项专业奖。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甘肃省少数民族作家协会理事、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甘南藏族自治州作家协会副主席。
敏彦文是一位自觉于诗中求“道”的诗人。“所有的诗人都有天启的秉性,因此,所有的诗人都希望得到至少是诗歌创作的绝妙奥理——道。我一直认为,通过对真、美、善、爱、正义的参悟,并佐之以理想的阳光雨露和信仰的血液,把握到人生和艺术乃至天地之律的手——道,是可望而可及的,百川归海,万壑同源,大道趋一,天地浑然,这是我们所处的这个星球及其所在的宇宙的本质显象或规律。对诗人而言,诗歌写作的过程,是经历生命艰辛和快乐的过程,也是不断认识和完善美、善、爱、正义、理想、信仰,从而认识和顿悟我们所处的宇宙(包括自然、社会和人自身)的存在之律即道的过程。”⑴(敏彦文《相知的鸟·代序》)诗之谜,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和感受,永远找不到标准答案和统一见解。敏彦文对这个六个词语真义的诠释是什么样的?他通过诗来表达,那我们也只能通过他的诗,来觅得些许感悟和体验。
据作者在跋中说,《相知的鸟》收录的一百七十首诗,是从五百多首公开发表的诗歌中选出来的,应该代表了诗人的创作精华和创作理念,故而,《相知的鸟》应是我们探视敏彦文“六词真诠”的最佳入口。
《相知的鸟》题材广泛,意旨丰富,举凡天、地、人之景、之思、之情均有多涉及,反映了诗人视野之开阔和取材之宽广,更现实出诗人眼界之高远和立意之博大,这在地方诗人中是少见的,尤其是身处偏隅的地方诗人中。当然,生活环境和人生经历对任何诗人都具有决定性的影响,敏彦文亦无法例外,《相知的鸟》中出现频次最多的依然是诗人熟悉的生活环境和身边的人情世故。青藏高原上的草原、山花、飞鸟、苍鹰、落日、河流,以及生活于其中的自己、父母、妻子、孩子、少女、朋友。这些反复出现的意象和言说,从不同侧面和角度夯实诗集的主旋律和主基调,它们是根、是本、是诗人冥想和深思的集聚地和发散源。
青藏高原的母体是无际的草原,除了牧人眼中肥美的、绿油油的鲜草,那里还有“开满花朵的山坡”——菊花、油菜花、马兰花、马莲花,亦有野性的生命——花豹、羚羊、红狐狸、乌鸦,带给人们吉祥和活力。它们引领人们走进芬芳的安详,“从此可以心境平和∕不再迎风落泪了∕草原啊,清莹的河水∕照得见天空中最高的飞鸟∕使每一颗心灵都净若玉石∕而在开满花朵的山坡上∕看得见河水流向天堂∕哺育永恒的幸福∕灵魂的栖息地啊∕我的草原∕我就这样安详地安眠了”(《开满花朵的山坡》)。这就是草原之美、大自然之美,它装点大地、养育生命、抚慰心灵、安放灵魂,善莫大焉。
在诗人看来,最能象征草原生命和灵性的无疑是飞翔的鸟儿。它们的生命是脆弱的,常常遭遇猎杀(《是谁以娱乐》、《一颗开花的树》),天敌(《现在我坐在》),饥饿(《两只鸟儿》)和圈羁(《在笼子里》、《你现在好吗》)的噩运,但它们的心灵是强大的,从不向逆境低头,顽强抗争到底。即使折断了翅膀,即使鸣唳成血,即使脱羽成雪,也要从遥远的雪山那边,飞落在春天的窗口(《你不是》);就是死,也要抗争于不息的江河,也要眼望遥远的雪山(《鸟溯河而上》)。因此,它们是可爱的(《鸟儿可爱的》),是最有灵性的(《全世界数你》),是值得人类仰望的:
现在,我仰望天空
看你们翩翩起舞
轻盈的姿态
回旋于全人类的头顶
我知道你们生存的意义
知道你们对于五谷花草
有着特殊的感情
知道风雨、雷电、霜雪
季节的变幻
都无碍于你们关注自己
你们明白我的存在
所代表的意义
明白没有翅翼的我
注望鸟群的心态
仰望天空
仰望你们灵性的影子
心中响彻一句祝词
久久不息
仰望鸟儿,就是突破围困,奔向自由(《我们面对》);仰望鸟儿,就是寻觅爱情,收获甜蜜(《白鸟落在》、《在秋天所剩不多》、《昨夜我以小鸟》、《情诗》);仰望鸟儿,就是理解生活,感受幸福(《居住在甘南》、《鸟声自窗外》、《一千只乌鸦》、《红头巾飘扬》、《你涂染我的天空》)。更重要的是,仰望鸟儿,能得到神的启示(《神说:即便是》),真相的显迹(《你没有看见》),把人类的良知和魂灵安放在诗性的精神家园。
诗歌的核心是良知
有诗歌的地方
良知一定不会泯灭
在众多鸟类中,敏彦文最钟情于草原之鹰。“在系列组诗《相知的鸟》中,我多次写到鹰,可以说,鹰是我写作该组诗歌是的心灵和灵魂的附着体之一,是我抒情和阐释的一个媒介,虽然我对它的认识并不深刻,但它在我生命的深处却有着近乎神灵般灵通的印记……某种意义上,鹰就是我们灵魂高飞的身影,是我们渴望自由、尊严和力量的一个比较完美的代言者,具有十分鲜明的象征性,是我们所尊崇的神鸟。”⑵(敏彦文《生命的夜露》,第123页)的确,鹰是敏彦文诗歌中经常出现,且具有典型性的意象。这些鹰除了固有的强悍、勇猛、迅捷等生物性特征外,诗人还把自己对人生、自然、社会、宗教的独特把握和感悟人格化或神化在鹰身上,形成了不同于其他诗人笔下的“敏彦文的鹰”。“敏彦文的鹰”的核心所在,不外两个字——孤独。在我们的印象中,很少有诗人赋予鹰这样的特性,这应该是敏彦文诗歌的个性所在,魅力所在。
鹰是孤独的,它没有家,“飞翔是它一生的家”,没有家,就没有温暖和欢乐,只有无际的云径和诡谲的风暴伴随着它,只有无法测定的天空和沉重而尖锐的翅翼可以依赖,造就了“这孤独的灵魂”,苦苦挣扎于风云之中(《鹰,没有家》)。鹰是孤独的,它没有知音,“无人理会鹰飞的多高多远”,还常常受到徘徊于槽枥间的燕雀的嘲笑咒骂,“那从鹰身上脱落的一根羽毛/被芸芸众生的手把玩/然后就遗在墙角的竹筒里/尘封蛛网/虫栖蝇落”,所以,“鹰这就飞向天空深处/一层一层逼近寂寞的神灵”,去寻找真身(《苍穹之下》)。但结局是悲哀的,“几只鹰,几片落叶似的/寂寞地漂浮在云间,随波逐流/它们满心的无奈/不知该向哪片云寄托/不知该沿哪个方向飞翔/才能寻求到精神的天堂”,它们只能“吊在半空中,久久不愿振动一下翅膀/仿佛辽远的宇宙/变作一潭死水/仿佛生命的心跳/失去存在的意义/仿佛古人所言:‘天高任鸟飞’/本来就是痴人说梦/仿佛鹰的历史——那千万年的辉煌/和霸王之业,都只是黄粱美梦/一场假戏”(《鹰的现实》)。鹰真的绝望了,它要彻底离开这个没有崇高和神圣的现实世界,它要死在最高处,它要死在最接近神的地方,“它,走向高处。缓慢。坚定。高处好借力,乘势好飞翔。它飞起来,试图着。痛苦啊!”但它终究没飞起来,毫无尊严地死在几只麻雀的爪下,“灵魂被风吹散”,了无痕迹,形神俱寂(《鹰薨》)。
草原鹰是孤独的、寂寞的,与卑微的尘世格格不入,但它绝不妥协、绝不苛求,始终坚持与生俱来的桀骜天性和超拔魂灵,去追寻天的高远,神的纯粹。因此,鹰的孤独是高贵的、超凡脱俗的孤独,鹰的寂寞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寂寞,于“道”得矣。得道者绝不会孤独,作为“道”的化身,鹰必被仰望,必受崇敬。它是青藏高原的神物,它是渴望回到神身边的藏民的使者和载体,它是厌倦庸碌红尘者的知音,它是求道者的心灵导引,从这个意义上说,鹰的世界是自足的,精神是充实丰腴的,它不孤独,亦不寂寞。
与鹰一样,《相知的鸟》给落日、河流、四季、月光、雨雪的自然物象也注入了强烈的哲理意味和象征意义。透过这些物象,我们看到了诗人对严肃人生的思考,对智慧、真理和心灵世界的探寻,对宇宙法则、历史规律和社会秩序的追问,有困惑、有迷惘,亦有希望和坚持。这类诗歌虽然在深度和个性化方面尚待加强,但它们映现出了一个积极向上、不懈努力、勤于思索的诗人形象,具有明显的正面引导作用。
人事方面,诗人始终围绕着“爱”这个主题展开。首先是父母之爱。父母之爱是大爱,无法用言辞表达,也无法以“小我”的方式报答,最好方式是爱祖国一样的爱父母(《父亲》,《母亲一、二》),以“大我”爱“大爱”,方显孝心。其次是孩子之爱。给孩子幸福,给孩子自由,给孩子遮挡风沙,欣赏孩子的活泼天真,尊重孩子自然发展的权利,用无限的爱照亮孩子的世界,用真诚的爱陪伴孩子的一生,这是人世间最无私、最博大的爱,值得反复吟唱。第三是男女之爱。“除夕夜,被爱情燃烧的少女”与仰慕“雪地少女”的“我这浑浊的老头”一样,都渴望着爱情的降临,都企盼着爱情的滋润(《
越过具体生活,敏彦文十分强调形而上的信仰问题,面对“最难坚守的信仰”(《无题:有人说》),诗人的信仰是什么呢?又如何坚守信仰呢?诗人用《告知》和《守护内心的光明》这两首诗作了直接回答。在《告知》里,诗人拈出“良知”、“诚实”、“善良”、“本分”四个应该“深入每个人的心灵”的关键词,寄语活着的人们,这四个可以“与墓碑同在”的美好品格,就是诗人坚守的信仰。要坚守它们,必须“守护内心的光明”:
信仰是沙漠里的绿洲
是我们内心的光明
怎样才能守住它的妙体
不被黑暗侵蚀呢
比如大火烧遍冬季的草地
比如鲜血染透雪白的衣袍
我们该如何守护根系不被烧死
袍子一洗就白?
信仰是植物的根茎布帛的质地
是心灵的汁液
滋润着花的脸庞叶的眸子
用光明守护光明
用信仰守护信仰
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现在,我们可以试着总括诗人的“道”了:阳光、大地、草原、雨露养育生命的大德;鲜花、生灵装点生活之美好;灵性的鸟、孤独的鹰象征的自由和神性;落日、河流、四季、月光蕴含的人生启示;父母的大恩、子女的孝心、祖国的大爱;苦乐相生的爱情;用光明守护的理想信仰;等等。它们的发散和积聚,共同诠释真善美的内涵,构建“道”的多个棱面。“道”依然是无法言说的,但我们相信,通过诗歌,诗人和读者的心灵已然沟通,言不及,意已得焉。
在诗歌艺术方面,敏彦文特别强调语言的提炼。诗的本质就是语言的艺术,可以说,敏彦文抓住了诗的核心。《相知的鸟》语言准确、简洁、平实、流畅,不用冷僻怪异之词,于舒缓中娓娓道来,如同草原上的河流,清澈浅净,悠然流淌,没有杂质,不急不躁,读来令人平静。像《雨季不再来》、《锁住手指》、《神石》、《花蕾的雨季》、《蛇》等诗的语言,成熟、精当,富于感染力,散发出瞬间语言灵感所特有的灵动魅力。少数诗作用语不够雅致,如《在时间之河中》把人比作猫屎,《鹰薨》里把鹰的绝望比作“冻结了的尿”,使得本来很有哲理性和生命力度的作品,顿失美感。具体技巧上,《相知的鸟》除了大量使用比喻外,还比较重视意象的建构,如“鸟”、“鹰”、“草原”、“落日”、“河流”、“月光”、“雪山”、“四季”等,形象地传递出诗人所要表达的意念。另外,引用、象征、反衬、通感修辞方式,亦是诗人常常运用的手法。可见,诗人在诗歌修辞方面是下了一定功夫的。章法结构上,连贯性、描写性的叙述性结构占主体,或一波三折,或反复咏叹,或拾级而上,升华了题旨,抒情效果也到位。相对而言,少数结构短小的哲理诗,由于缺少足够震撼力的警句,就显得韵味不足,平淡一些。
注释:
⑴敏彦文著《相知的鸟》,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8年5月版;
⑵敏彦文著《生命的夜露》,甘肃文化出版社,2008年12月版。
(摘自《中国回族文学通史·当代卷》第813-819页)
《中国回族文学通史》简介:
《中国回族文学通史》是国家“十二五”重点出版物出版规划项目、国家出版基金资助项目、宁夏回族自治区文化重点精品工程项目,全书共四卷五册,包括《中国回族文学通史·民间文学卷》《中国回族文学通史·古代卷》《中国回族文学通史·近现代卷》《中国回族文学通史·当代卷》(上下册),约320多万字,是一部以回族人的视角,全面展示回族自古至今的口头和书面文学成果乃至文化成果的百科全书式的大型著作,不仅填补了回族史论研究的空白,也延展了我国少数民族文学研究的新疆域。回族文学评论家杨继国任主编,何克俭、王根明民间文学卷主编,张迎胜任古代卷主编,赵慧、拜学英、王继霞任近现代卷主编,哈若蕙、郎伟、石彦伟任当代卷主编。2015年由黄河出版传媒集团阳光出版社出版。
《中国回族文学通史》展现回族文学发展历程:
http://news.gmw.cn/2015-04/07/content_15297702.htm
宁夏曾出版了《中国回族古代文学史》《民间文学史》等相关书籍。经过60多年的积累、30多年的搜集整理和4年的精心编写完成的《中国回族文学通史》,实现了几代回族文化工作者的夙愿。
据主编杨继国介绍,《中国回族文学通史》分为古代卷、近现代卷、当代卷、民间文学卷,共有四卷五册、320万字,内容涉及各个时期、各个地区、各个文学门类,是百科全书式的著作。读者通过此书不仅可以了解回族文学的发展历程,而且可以走进回族人的精神世界。
这部由黄河出版传媒集团阳光出版社出版的著作,是宁夏第一个获得国家出版基金资助的项目,也纳入了国家“十二五”重点图书出版规划。http://img.gmw.cn/pic/content_logo.p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