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失衣

文/简爱

岳和虽然经历了四次丧子之痛，不惑之年才又喜得双子——岳飞和岳翻，但他对他们从来都不骄纵，而是“鞠育训导”。岳飞从小就乖巧懂事，从不招人嫌，自然也极少被大人训斥。可是，岳飞15岁时，岳和竟将他打得皮开肉绽。这也是岳飞唯一的一次挨揍。

起因是岳和发现儿子的衣着突然一件件去向不明。对儿子，岳和一开始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想，也许岳飞拿去换了一些急需物品，于是吩咐几句也就作罢。没想到岳飞的衣物照样不断骤减，甚至天气转冷他竟光起膀子来。

岳和气急，再三盘问，岳飞就是三缄其口。面对儿子倔强的神态，岳和越看越火冒三丈，甚至怀疑正当青春少年的儿子跟村里的痞子学坏了，变卖衣着去吃酒赌博，。他不由地抄起大长木棒，对着岳飞的屁股恨恨地揍了上去。

岳飞瞬时“扑通”跪地，咧开的嘴巴随着一口深呼吸又紧紧闭合，生生把疼痛咽下，任凭粗棒如雨点般落在身上，硬是咬紧牙关，仰天长望，不让眼泪滚下。当姚氏听闻赶来阻止时，岳飞已经被打得鲜血直流，几近晕厥。

隔窗望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岳和百爪挠心。姚氏哭着对丈夫说：“何不趁他出去时偷偷跟着，这样不就一清二楚了？”岳和颔首默许，虽心急如焚只能静待儿子康复。

这一日终于如期而行。初一那天，岳和悄悄地跟在儿子后面。只见岳飞来到一座坟前，满脸的悲伤凝重，先在坟旁射了三支箭，再把贡品放在墓前，很虔诚地叩首三次。

这是周同的墓。自从拜周同为师，岳飞很快就学会了一手好箭法。岳和对周同心存感激，却不明白儿子曾拜过不少老师学艺，为何独要祭奠周同，哪怕是变卖衣着；祭拜师傅本是光明正大的事，为何打死也不说。

等儿子祭扫完毕，岳和移步上前，轻拍岳飞的肩膀并询问究竟。岳飞见秘密被父亲识破，他非但没责罚反而和颜，索性和盘托出：“师傅自知命不久矣，在生前一个月里把他一生摸索的箭法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不才孩儿，不仅如此，他还教导我立身处世精忠报国的道理。师傅的大恩大德孩儿没齿难忘，悲恸之余只想尽己所能再多陪他老人家一程！之所以不敢告诉您，是因为家境每况愈下，一针一线尤显珍贵，怕您为此伤怀。”

岳和听罢，既为错怪儿子羞愧不已，又深深自责对他痛下毒手，更为有如此深明大义的儿子感到自豪。

从此，岳和更加省吃俭用，不管多难都要给岳飞提供祭拜周同的贡品。而岳飞则伴着恩师的教导日日勤学苦练，不久便能左右开弓，百发百中，为日后效忠国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念师恩卖衣祭奠，怕伤亲缄口不言，即便被父狂揍。 “忠义”二字从孩提时代就已经深深植入了骨髓。

本文原创首发《做人与处世》2017年3月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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