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孤独

文/简爱

家住长沙新华园的陈时发老人今年已经81岁高龄。自2013年老伴儿去世后，他突然觉得生活陷入了真空状态。和老伴儿相依为命的日子虽然波澜不惊，但两个人相濡以沫一个甲子，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今他只能每天夜里一个人盯着天花板等天亮，白天自己做饭、洗衣、看电视，间或出门遛弯，也是形影瑟瑟。如此周而复始，一天甚至说不上一句话。巨大的孤独感包围着他，有时他会感觉到窒息般的难受。

陈时发并不是没有儿女，可由于种种原因子孙们没一个能够在身边，偶尔上初中的外甥女来看看他，他们俩还会因为喜好不同吃饭都不在一起。由于长期的抑郁加上高龄，老人的记性也越来越不好。他常常忘记自己的东西放在哪儿，有一次差点就出了事故。

一天早上做早餐时，陈时发煮上鸡蛋后转身就忘了这件事，等想起来去看时，整个锅都糊了，锅盖也被高温变了形。他惊出一身冷汗，琢磨着这要是发生煤气泄漏，老命不就玩完了？要真那样，闭眼时身边连个人影都没有，大家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间离世的……虽然是一场虚惊，着实也让他心有余悸。他想：再不能过这样孤独寂寞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陈时发决定把自家的另一个单间出租。他一在报纸上登出招租广告，家里的电话就被打爆了，应征者络绎不绝。为什么呢？他的广告这样写：“单间带空调出租，免房租水电费，条件只有一个：你得善良，你得陪我。”原来，他本人的退休工资基本够生活费用，加之考虑到不太会有人愿意跟一个老态龙钟的人一起居住，所以想出这么一个办法，用他的话说，就是“想给家里添点动静”。

很快，他开始了忙碌的“招聘”工作。由于应租者比较多，其中有退休工人、带孩子的单身母亲、兼职保姆等各行各业不同层次不同性别的人，他就把这些求租者的信息一一记在小本子上逐个比较；因为很多求租者都把自己描述得很好，他怕情况不属实，就亲自到比较中意的求租者住处“考察”，在求租者给出的地址附近问路，顺便打听求租者的信息。在陈时发看来，走到“面试”这一步并不那么容易。

经过精挑细选，陈时发最终选定30岁的青年理发师刘定华。在老人的家中，隔着一张铺满报纸的方桌，他们进行了一场免费招租的“考试”。陈时发在问过刘定华一些工作和生活方面的问题后，觉得眼前这个小伙子比较踏实，于是决定“录用”。他拿出自己事先拟好的“爱心房客协议”让刘定华签字。刘定华仔细一看，不禁被这个有趣认真的老头逗乐了。“协议”上非常明确租客的“责任”和“义务”：租客房租、水电煤气费全免；租客作为爱心房客义务陪护老人，如老人患病，租客应给予必要的帮助，比如打电话通知家属或医院，但老人患病造成的各种费用均自行负担……

刘定华搬来后一切遵照“协议”办事。不仅尽量多抽时间陪老人，还经常买些水果之类的“孝敬”陈时发。俩人边吃边看电视边聊，老人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八月十五那天，刘定华提前下班回来，一老一少在附近的小餐馆举杯同庆了团圆节。

从决定出租房间开始，陈时发就渐渐走出了抑郁孤独；自刘定华住进来之后，他心里又有了盼头，晚上睡觉也踏实了，也比以前更加精神矍铄了。与其说陈时发老人出租的是房屋，不如说他真正出租的是“孤独”。一份快乐两个人分享就是两份快乐，一份孤独两个人分担就是没有了孤独。陈时发这种免费出租房屋的做法，不但非常明智，也是留守老人的楷模。

本文原创首发《博爱》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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