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希望的分母定为一

                                                               三

       我暂时过了关。不知今后日子该怎么过。我那位刻骨铭心的追求者近在咫尺，时不时都可以找个名目整治我。我们一家在提心吊胆中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我不写习作了。无所事事的时候，我就大声地唱歌。我记得读小学的时候，我的同学看我的眼神是又羡慕又喜爱，又嫉妒。这个时候在他们当中还有我过去的影子吗、、、、、、？我害怕总有一天会戴上高帽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早早嫁出去。来说媒的也不少。大多数不是年纪大了就是四类分子的子弟____那还不如呆在家里！也有井下的煤矿工人，但我都不乐意。在我的心底里，我多么希望文化革命快速结束啊！我才十八岁！我多么希望自己还能够跨入高校，到书海里去颠一颠我的智慧小舟！在那年月我真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天黄昏，我正在窗下沉思，一个年轻的声音飞进我耳里：“老同学，我们大队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今天在你村演出，去看看吧！”

      我微笑着招呼道：“进屋吧！老同学。”

      这是我的一个小学同学。因为家境困难，没进初中校门。我悄悄打量他，他俨然成了一个帅气的小伙子。

      那身穿着草绿色军装的健美的身躯很潇洒地转过身,说：“我还得去安排演出。以后再来吧。”

      我有点不舍地目送他离去。最后决定去看他们的演出。

      演出几天后，他就随着他姑姥爷来到我家，表示想同我谈对象。

     他的父母都是老实巴脚的农民，这十分中我父母意。我也喜欢他。在我少时的心里，他在小学念书时也属于机灵的那一类，只是家里缺钱才没上中学。比起死缠我的那个流氓似的恶者，我这个小学同学优秀多了。

       我没有像一般乡下女孩一样向他要彩礼（那时的彩礼充其量不过三四十元钱外带几块花布和几双鞋子）。尽管我连解放鞋也买不起。我只邀我堂嫂一块去了他家见了他父母，堂嫂在他家吃过中饭就回家上工去了。我跟她聊到吃晚饭的时候。吃过晚饭就要他送我回家。

       我们两家只隔着一条河大概有两里路远。路上，他似乎想有亲热的举止，我巧妙地避开他，说：“过几天我们去领个结婚证吧。”

       他吃惊了，说：“结婚证？如今提倡晚婚，男子30岁，女子二十五。等几年吧。”

       看看过了桥，我说：“别送了，我自己回去可以了。”

       他什么话也没说，扭转身走了。

       我知道，自己拒绝了他的亲热，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过了几天，我去他家看他动静。却发现他不在家。他家里的大人正在生气。他小床上的铺盖都被扔到了屋外的禾场上。他父亲正咬牙切齿地骂着：“这不辨好丑的东西一辈子别进家门！”

       大家见我来到，赶忙堆起笑容。他母亲急忙把他的铺盖抱回屋里。

       他父亲有三兄弟。所以分家以后他奶奶是一个人过，生活还可以。见我到来赶紧用猪油给我下了一碗面条，还卧了两个鸡蛋在上面。

        我心里猜到肯定是他对我已不“感冒”，我镇定地吃完他奶奶给我煮的面条，满面笑容地跑到他二婶家。

        二婶拗不过我执意盘问，把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

        昨天向午收工后，二婶的闺女到山里打柴。发现他跟他们村宣传队的女同事在一起交谈。只听那女的说：“、、、、、、你要考虑清楚，到底是要我姑还是回水湾那女的。要是那女的，你今后入党就别想了。那女的读了这么多年书，干田里地理的活儿她也赶不上我姑。再说，你已经跟我姑都做了夫妻的事儿，你就不负责任？那女的对你有真心吗、、、、、、”

        二婶的女儿顾不得把他们的话全听完，急忙收拾柴担回了家。把见到他跟那女的在一起的事告诉了他父亲。他父亲一听大怒：原来，那个跟他有夫妻之实的姑娘嫌他家穷而迟迟不肯嫁过来。他父亲于是才托他姑姥爷带他到我家来。看看我同意了，那姑娘又怕失去这帅小伙，赶紧求自己的侄女找他来说事。

       听完二婶的叙述，我什么也没说。我似乎也不觉得可惜。凭心而论：假如我能上大学，我会在乎他吗？而况失去的是一个并不太正直的人？本身跟人家姑娘有了夫妻之实却还来接近另一女子，这样的男子不值得爱。

       我若无其事地告别了他们一家。

       人啊人，我为什么就难做人？为什么就不让我活得洒脱活得惬意？老天啊！您公平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