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处不相逢
一
才花两百块钱的诺基亚手机响了。杨莹忙放下正在敲击的键盘接听手机。
“喂!杨老师好!”杨莹听出是张可的声音,“今天我请您到城里来玩一天。”
杨莹:“小张,你今天不上班?”
张可:“今天星期天。”
杨莹笑了,说:“哦!我糊涂了。我小外孙今天没上学。”
张可:“老师,您家不是种了香芋吗?麻烦您去挖几个。老师,我晚些时候到高速路口接您。”
杨莹:“家里有呢!早都挖回家了。”
电话一放下,杨莹用纤维袋装了几个大香芋和鲜大辣椒,又用食品袋装了二十个自家母鸡下的鸡蛋,着老伴背到高速路口等车。
二
高速路口聚集着几个等车的男男女女。大家谈兴正浓时,邻居家大孙子谭兴开着一辆白色小车上了
路口。小伙子把车在路口一停,很潇洒的走下车,甩了个响指,走到人群中对杨老师很礼貌地打了个
招呼:“杨奶奶,您在等公交车?可惜我今天不去县城,不然我就捎您过去了。”
其实,小伙子今天是去张可家。只不过他不知道杨莹也是去张可家。他担心带上杨莹会给自己舔麻烦:因为他经常在杨奶奶家蹭吃喝,带了杨奶奶到城里,不表示一下,行吗?要买点吃食招待招待,起码也得耗费五十元!自己一个月才多少工资?正准备买房子呢!所以他特意下车对杨莹不失风度地表示了礼貌。
杨莹淡淡地笑了,说:“您走吧!我还想再等个人。”
谭兴表示遗憾,然后将小车开向邻村的简易公路扬长而去。
三
谭兴开车刚走,张可就坐着小车来到高速路口。车一停,张可急忙下了车。风急火燎地拽起杨莹的纤维袋子放到车上。又赶忙让杨莹坐到车上。待杨莹坐定,张可忙介绍:“这车是我妹夫的,开车的是我妹夫。哎,小陈,这就是我经常跟您提起的杨老师!”
年轻的司机连忙打招呼:“杨老师好!”
杨莹满面笑容回复:“您好!”
张可:“开车吧!”
小车飞快地驶向县城。
四
杨莹的车和谭兴的车差不多同时到达张可家门口。当杨莹走下车时,谭兴惊异地望着杨莹:“杨奶奶,您、、、、、、?”
杨莹还是淡淡地一笑:“我们有缘哪。”
张可:“怎么?你俩认识?”
杨莹:“我跟他奶奶是邻居。”
张可:“杨老师,今天请您来,就是想让您见见他。”
谭兴:“杨奶奶、、、、、、”
杨莹:“孩子,人生何处不相逢,很高兴在我的学生家里见到您。”
张可:“小谭是我的准女婿。”
杨莹:“兴伢子,多向你岳父学习。”
谭兴:“杨奶奶,我一定向他老人家学习。”
五
饭桌上,杨莹了解到谭兴和张可的女儿张珊是未婚对子。张可今天特意请了自己的妹夫和杨莹来陪第一次上张家的准女婿吃饭。张可不想张扬,也不肯铺张浪费,只请了妹夫和杨老师。
吃罢饭,张珊把杨莹拉到自己卧室说悄悄话。说实话,从张珊身上已找不到张可他们当年淳朴的影子。张可当年聪明幽默但朴实善良也有思想深度。张珊穿着时尚似乎有丝丝小市民的浅薄但仍不失可爱;谭兴也时尚得恰到好处,但文化根底有点浅。当然,今天高速路口为避开杨莹而改行他路令杨莹不解。但情有可原。杨莹是不会因为这区区小事捅他篓子的。
张珊:“杨奶奶,您觉得谭兴怎么样?”
杨莹虽然觉得两个孩子不十分优秀,但不能实话实说,她只能这样说:“你们很般配。这男孩子长相好、身体壮实。家长也通情达理。不过,希望你俩多学习,别随大流。这年头要努力使自己超过别人才有立足之地。”
六
杨莹要回家了。张可还是坐妹夫的车送她回家。张可趁坐车的机会跟杨莹说说话儿。
张可:“杨老师,说实话,我还有点不太满意。这孩子文化根底浅,对我太殷勤。”
杨莹瞪大眼睛望着张可说:“对岳父殷勤的女婿不好吗?”
张可:“女婿对岳父殷勤当然好。但是,他若能对一个找他办事的百姓殷勤那不更好吗?这男孩子我不十分看好。但我家姗姗非他不嫁。唉,我家姗姗离我的要求也差得远啦。”
杨莹:“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过,你得加强你对他们的家庭教育。现在的年轻人都有点漂浮。”
张可:“杨老师,我很怀念当您的学生那两年的时光。”
车子快到高速路口时,张可把一个小纸包塞到杨莹手里,说:“老师,我要您给我带香芋是怕您老空手进我家难为情。带到了我就得收下。这钱就算我买芋头鸡蛋该付的。”
杨莹眼里滚出了一串老泪:自己落拓成乡村老太太,当县委书记的学生竟然这般体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