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春风
(2015-05-07 22: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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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
下午。
自留地里。
杨老九带着梁浩傻子在给辣子除草。辣子地里有一些刚长出来的西瓜苗。梁浩傻子一株不留地全拔了。杨泉的堂客背着刚满两岁的女儿来地里看辣椒生长状况,发现梁浩把西瓜苗全拔了!梁浩傻子还在扯着一株瓜藤玩,她就气不打一处来。顺手给了梁浩一记重重的耳光。这可惹恼了杨老九。杨老九当即痛骂一顿。
先前杨九娘在世时,杨老九去自留地里干活,梁浩傻子就放在杨九娘的眼皮底下。所以杨老九能把自留地照顾的有模有样。可近来,梁浩傻子老把作物弄坏。虽然傻子可恶,你作舅妈的也不能这样打一个没意识的傻子呀!你打的是傻子,可落在我脸上哟!老人立刻回家叫杨泉回来。说了几句,第二天就自己煮自己和梁浩的饭食了。这天正值五一学校放农忙假,杨莹到杨家见了父亲和儿子一面,就匆匆回到了自己家里。因为她马上要趁农忙假插田。丝毫没有发现父亲已和弟弟分伙过日子了。
杨莹和梁琦赶忙插田,早出晚归,忙了四天刚把田插完,准备第二天去杨家帮父亲洗晒被褥。谁知当天睡梦中被人叫醒:杨老九驾鹤仙登了。杨莹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
她赶紧跟梁琦带着梁瑜不要命地奔向杨家。
杨老九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两眼圆睁着没闭,像是有什么委屈和不舍。梁浩傻子坐在一边,仍然是嘿嘿地笑着、唱着。人们同情地望着他,叹着气。
杨莹伏在父亲身上,用自己的脸亲了亲老人的脸。没掉眼泪。只是用手抚摸着杨老九的眼睛。
说也奇怪,那双没闭的老眼很快合上了,并且滚出两颗晶莹的泪珠。杨莹这才憋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几乎昏死过去。
杨莹哭了一阵,猛然想起母亲杨九娘也是两年前的今天走的。那时,棺材是借姑母的。去年才买了还给人家。现在父亲又走了可还没有棺材,父亲不能老躺在床上不入殓啊!他是长女,得马上去问谁家有棺材!这一夜,她和丈夫走了十来户人家都毫无结果。最后在一户木匠家中谈妥,以500元高价买来那具棺材,让杨老九准时入殓。
她又从家里搞来两担谷碾了米供治丧期间食用。向同事借了两百元钱交到治丧人员手中。又到杨老九原来的单位上领来七百元安葬费。丧事办完后,实际上当时用了千多元(当时肉价七角八分钱一斤)也就是说杨泉几乎没花什么钱,还收了亲戚的礼金。
杨莹对这经济上的付出毫不计较。她的心像是被铁锤重砸得难以复苏。她怀疑懂医的父亲一定是受了什么大刺激后服了什么致命而又不露破绽的毒药。她恨自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因此,接连几天她寸步不离地陪在父亲的身边,不吃也不喝。人一下子憔悴了。她原想兢兢业业地工作能快一点转正,转正了就可以带着父亲和傻儿子一块过。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到头来没谁让她转正,更为荒唐的是,反而把她丢到了环境更差的乡下中学。但她也仍然一如既往地善待学生。她让自己清醒:如今要工作的人多得不计其数。掌握这份权力的人愿意给谁就给谁,并不需要考虑谁合适不合适或能干不能干。自己在一天岗就尽责一天。也无需去向谁谁低三下四。没承想,父亲竟然走了!老人肯定带着遗憾、带着深深的遗憾走的。她为自己遗憾,也为中国的教育暗暗忧心。究竟忧虑什么呢、她说不清。想到朱诗韵一类的教员可以颐指气使地三六九等地对待来自各阶层的学生,心头总是隐隐作痛。我们的大中国呀!现在父亲走了。儿子肯定不能放在杨泉家了。把父亲送上山以后,杨莹就把梁浩带回家,让梁瑜暂时休学在家照看梁浩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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